日光浮动,四下里清风徐徐送来氤氲的香气。那位躲藏在街巷角落里的人影也逐渐显现出来。只见正是一位衣着不凡的男子,男子正敏锐地盯着不远处的秦风和田璧君两人,男子的脸上还带着不怀好意的邪笑。男子的身旁则侍奉着两位仆从。其中一位仆人正点头哈腰着,低声说道:“少爷啊,老爷都说了让咱们莫要惹是生非啊,少爷您这是要……”仆人话音未落,立马被男子恶狠狠地打断,斥责道:“你个老不死的东西,你有天大的胆子,也敢来管本少爷?“你眼睛瞎了不成,没看到他们带着的都是什么金贵玩意?”
男子之所以如此嚣张跋扈,正是因为他是五大夫杨樛的独生子杨庶的缘故。杨庶在京师咸阳当中早就以欺男霸女,鱼肉乡里而闻名,这种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弟,寻常百姓只有畏而远之的份。仗着父亲杨樛的五大夫爵禄,杨庶更是横行霸道,无所忌惮。这时杨庶身旁的另一位仆从则阿谀奉承着,“少爷,小的知道您是看重了那小子打造的玻璃镜子了吧?“要不要小的去帮少爷您抢来?”
杨庶昨日在悠闲四逛时就偶然间见识到了秦风庄园里的动静。周遭尽是庄园别苑,可是唯独秦风的庄园里干得热火朝天,杨庶只略微派人打听,便弄清了秦风打造玻璃镜子的事。杨庶原本没有把这玻璃镜子当一回事,只觉得和寻常的铜镜一般无二,只是名字有所不同罢了。可是等到杨庶派去打探的仆从禀告言说后,杨庶就彻底被玻璃镜子那样通透如水,清晰无比的效用吸引住了。此番杨庶正是想竭力探明此事,那玻璃镜子若是真的神奇无比,自己说什么也得抢夺而来,这可是天赐之机啊!若是这样的好事能落到自己的手里,岂不是片刻就能挣得盆满钵满了啊!杨庶心里激动不已,眼神死死地盯着那秦风和田璧君。忽而杨庶看见了田璧君那温婉窈窕的身段,目光顷刻间便从侍女肩上包裹转移到了田璧君的娇身上。杨庶的嘴角立马歪斜着上扬起来,心中一个邪恶的念头逐渐涌起,奸邪着道:“那个玻璃镜子,老子要据为己有不假……“那小子身旁跟着的那小妮子,老子也吃定了……”杨庶咧着嘴吩咐着,“你,给老子好生盯着点,若是让他们跑了,老子可饶不了你们!“那小子的死活老子不管,他们身后的丫鬟,背着的包裹里皆是打造好的玻璃镜子,务必夺来,还有那小子身旁的姑娘,万万不能让其走失!”
仆从点头哈腰地应着,“少爷放心,小的记下了。”
“你去给老子好生打探,务必要弄清楚那两人的身份来历!”
杨庶吩咐罢,随即快步抽身而走,心里暂时也想着去弄清楚秦风和那田璧君的身份。毕竟在京师咸阳里达官贵人络绎不绝,亲戚套着亲戚,自己纵然再纨绔也不能饥不择食啊……只要那两个人不是什么官宦之家,或是与自家的官位爵禄不可相提并论,那一切就都好办了!……秦风带着田璧君两人正在长街上闲逛着。看着两侧集市的商肆正兜售贩卖着,秦风正打算看看是否有贩卖铜镜那些梳妆用具的摊贩。忽而田璧君指着不远处的一处棚子,好奇地说道:“哎?郎君,你快看,哪里是谁家在做善事呢?”
秦风闻声反应过来,顺着田璧君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不远处的棚子下果然是人头攒动,不少衣衫褴褛的乞丐模样之人正争相恐后地推搡着。秦风只一眼便看出了这是在开设粥米棚子来接济穷苦人家,可是瞧那些开设之人的言行举止,并不像是经常做此事的,倒显得有几分生疏。秦风下意识说道:“看样子也是哪家刚刚开始施行善举的,向来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吧,接济穷苦百姓也是为了在百姓之中造势……“没准也是一散家财的方式,璧君姑娘这其中的道道可多了去了,不过这家人家总归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一眼就瞧出来了。”
田璧君努努嘴,颔着螓首,道:“郎君说得是,向来这户人家也并不是先前就做过这等善事的人家,妾身看粥棚的一应陈设都是崭新的。“不过郎君也不必觉得这户人家此举有何不妥,毕竟施行善举救助了这么多穷苦百姓,这可是实打实的啊。”
秦风抱着膀子端详着,点头应道:“是啊,这就是但行好事,论迹不论心的道理,不管这户人家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可毕竟踏踏实实地施行了善举。“总是要比只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的旁人强得多!至少解决了这么多乞丐流民的温饱呢!”
秦风听着田璧君的话语忽而想到了后世的一些另类的可耻言论,顿时有些义愤填膺。田璧君虽然听不太懂秦风所说的,但是对秦风的那一句“论迹不论心”犹感妥当。“好一个论迹不论心,郎君此话说得太好了!”
秦风领着田璧君继续朝前走着,秦风打量着那施舍粥米的棚子,心里暗自盘算着。能有这般财力物力的,绝非是寻常人家,定是大富大贵的高门大院,可是会是谁家呢?……杨家宅邸。宅邸里端的厅房上,五大夫杨樛正悠然地捧着书简品读着。厅房里的一应陈设皆是精雕细琢,极尽奢华,处处昭示着杨樛这个五大夫爵禄的尊贵之处。的确如此,五大夫杨樛当初跟随始皇帝东巡,在琅琊郡推崇颂赞始皇帝功德,镌刻下了流传千古的琅琊石刻,如此从龙之功无人可比。五大夫杨樛此番正思虑着先前卫率赵尧前来叮嘱的话。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朝局冗杂,各方势力错综复杂,云谲波诡,自己的杨家万万不可在这个节骨眼上生出什么祸乱来……尤其是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儿子,可是生性纨绔,嚣张跋扈惯了啊……杨樛猛然想到儿子杨庶,立马晃过神,朝厅外招呼问道:“来人,庶儿呢?”
不多时一位仆从赶来厅上,拜见过杨樛,结结巴巴地说道:“回,回老爷的话,少爷他……”杨樛一听便知不对,立马朝仆从斥责道:“莫要吞吞吐吐地,说!庶儿呐!”
“老爷,少爷他在长街上,少爷瞧上别人的玻璃镜子了……”仆从为难地说道。杨樛闻声立马白眉一皱。随即手中的简牍朝桌案上一拍,杨樛怒不可遏。“你说什么!“庶儿又给老夫生了什么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