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只青羊,还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与人接触,立即像炸了营似的,拥到了陡崖边,随时准备通过跳崖逃跑。
到了崖边,这些可怜的青羊才发现,除了中间的大裂缝,三面都被契丹人团团围住了。 最后,在头羊的带领下,羊群全部挤到了大裂缝一边。 在长官的带领下,十六人都手持长刀,开始向青羊靠上去。由于脚下全是羊粪,非常不好走,他们走得很慢。 这时候,崖下的士兵,都开始惊呼起来,大家站在崖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长官依然带着一群士兵,向青羊群步步紧逼。 眼前的青羊,数量却在慢慢地减少,平台上的十六个人,都以为那些不见了的青羊,已经跳下悬崖摔死了。 后来才知道,崖下士兵惊呼的是,头羊竟然冒着生命危险,向对面的陡崖跳了过去,一对后蹄先触到对面的崖面,随即借力一蹬,凌空迅速地旋转掉头,一对前蹄又向下折回原来的崖面,它采用这种“之”字形的轨迹,像表演空中的绝技一样,不断在两个崖面之间腾跃,最终安全地回到了地面。 头羊成功后,后面的青羊竞相仿效,整个大裂缝布满了它们急速弹跳的身影,使崖下的士兵眼花缭乱,惊呼不已。 当然,还是有好几只青羊,一不小心,从陡崖上掉了下去,从而摔死了。 这个时候,崖顶的平台上,青羊数量在急剧减少,当长官带着人到崖边时,已经见不到青羊了。 长官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以为青羊全都摔死了,开始让大家稍事休息,再从原路返回崖下。 地上全是羊粪,他们只得站着休息,有个别胆大的士兵,难得来到这个绝顶上,便沿着平台的边缘,开始到处查看。 突然,一个士兵惊叫起来:“长官,这里还有五只青羊。”大家拥过去一看,原来在平台的大裂缝一侧,有一个狭窄的缺口,五只青羊紧紧地挤在一起,身边便是令人眩晕的陡崖,其中还有一只带大角的公羊。 好多士兵到了边缘,都有一种眩晕的感觉,五只青羊却挤在那里,一点事都没有。四只母羊见人靠近,都吓得瑟瑟发抖,眼里露出了惊慌的神情。 长官见此,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正在迟疑时,公羊已经跳上了平台,迅速低下头颅,弓起腰身,将尖利的一对头角,对准了站在前面的长官。 大家都认为,这五只青羊胆小,不敢跳崖,想躲过一劫,却被发现了。 长官已想起来了,死了二十三个士兵,又费了这么多周折,当然不能放过眼前的五只青羊,于是拿着长刀,继续向前迫近,想将眼前的公羊,以及缺口的四只母羊,全部赶下陡崖摔死。 刚走了一步,公羊便猛地冲了上来,发起了自杀式地攻击,幸好长官提前有准备,赶紧向旁边一跳,公羊的利角,却刺穿了后面一个士兵的胸口,士兵倒在了羊粪上,羊角却挂在了衣服上,一时取不出来,旁边的士兵趁机捅死了公羊。 如此一来,大家都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受重伤的士兵身上,长官也过来了,看着奄奄待毙的士兵,惊魂未定。 士兵很快就因受伤过重而死,长官咬着牙齿喊道:“这些可恶的青羊,一定要将你们斩尽杀绝!”
他让士兵,当着四只母羊的面,将公羊尸体,丢下了大裂缝。 见公羊被抛下陡崖,四只母羊先后跳上了平台,正当大家赶紧伸出刀,做出防备时,更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 四只青羊,也就是四只母羊,眼里全是泪花,竟然以前蹄曲膝,像人一样地跪在他们面前,请求眼前的人放过自己。 刚刚还死去了一名士兵,长官还在盛怒之中,也不容大家说话,径直走上前,用刀一削,先将一只母羊劈死,另外三只母羊还来不及站起来,就被一拥而上的士兵砍死,接着被推下了陡崖。 当十五人回到崖下,长官带着所有的士兵,赶到大裂缝的地面时,才发现崖下只有三只老羊,四只经验不足的小羊摔死,加上从平台推下来的,已经摔得血肉模糊的一只公羊和四只母羊,其余的通过跳崖,都成功地脱险了。 以打仗的标准,来评判的话,长官已经输得很惨了,对方只死了十二只青羊,自己一方却失去了二十四人的性命。 当士兵开始就地取血时,长官走开了,他陷入了深深地自责之中,认为自己干了一件非常荒唐和愚蠢的事情,平均用两个士兵的性命,才换回来一只青羊。 当他还处在悲痛之中时,一个士兵又来报告:“长官,最后摔死的四只母羊,肚子里各有一只胎羊,要不了几天,都快产羔了!”
原来,青羊的身体粗壮,肚子又是圆鼓鼓的,即便是公羊,也是如此,很难看出母羊已怀孕。 长官这才知道,四只母羊留在缺口,没有跟着其它的跳崖,不是自己害怕,而是顾虑腹中的胎羊,跪下来求大家,也是在为胎羊求情。公羊留下来,则是为了保护四只母羊。 可是,自己却带着士兵,残忍了杀死了四只快临盆的母羊,一母两命,相当于害死了八只青羊。 想到这里,长官像挨了一记闷棒,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从这以后,他开始意志消沉,整天都不想说话,后来还主动向上级提出,要去前线打仗,最终死在与女真人拼杀的战场上。 长辈与很多士兵,见到四只母羊和胎羊摔死的惨状后,再也不想捕杀青羊了,都先后跟着长官,调到前线去了。 后来,幸存下来的青羊,又回到了陡崖生活,也经常爬到平台上,大家为了纪念死去的士兵和青羊,便将平台叫做“青羊巅”,用来警示后人,别打这些青羊的主意,否则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个故事很长,主人讲的时候,心情显得很沉重,因而讲得很慢,已经回到驯犬屯时,才讲完了。 大家听了,都没有说话,都感到十分难受。 第二天,三人要走时,铁木真向德薛禅表示,想带两只守山犬回去,但德薛禅却说:“就品种来说,守山犬只能算一般的犬种,主要是契丹人训练有方。何况,我们还要走很长的路,带着两只犬也不方便,以后再说吧。”
铁木真听了,觉得有道理,便没有带守山犬。 德薛禅谢过主人,留下了三张水狗子皮,他们先从小道,返回官道后,开始向北琴湖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