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谨慎地将纸条接过来,缓慢展开。白纸上,只有简简单单一句话:“听洛小姐的话。”
张巍年一样看见了。他流露出不屑之色,正欲嘲讽几句,便见林溪的手在不住颤抖着。“怎么了?”
他皱皱眉。纸条中的内容,应当没有什么深意吧?但他不知道,这纸上字迹对林溪来说,却并不陌生,甚至是深入骨髓。小心翼翼地将纸给折起,他抬眸看向树后,眼已通红。“……到底是谁?”
颤声问着,他不自觉地走前两步。微微一顿后,便又加快脚步,向树后走去。“站住!”
凌昭伸出手臂拦住他:“不许再往前了。”
“小棠……是小棠吗?”
林溪殷切焦急地望着那颗树,哽咽道:“如果是你,为什么不出来见我,我一直在找你们,一直想着或许还有活下来的人。小棠……你出来见见我,我们好好聊一聊,只要你肯出来,我都听你的。”
树后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声响传来。林溪期待的眼眸渐渐黯淡,被一股浓浓的伤感所包裹。“……小棠已经死了。”
他低声喃喃着,“怎么可能会是小棠。”
明明不能再报什么希望的,可想到方才那字迹,他心底仍忍不住地升起期待。咬咬唇,他望向洛璃歌,恳求道:“让我见见她,就见一面。”
洛璃歌沉默片刻,对他道:“你先按照我们所说的去做,将这玉佩还回去。给你信的人已经说了,那玉佩没什么用,至于要不要见人……暂时还不行,以后再说吧。”
话音落下,她便向凌昭示意一眼,转身向后走去。“别走……”林溪上前走两步,再度被凌昭给拦下来。“她们说了不见你。”
凌昭道,“你强行过去,只会让大家都不愉快。”
话语间,他牢牢警惕着后面的张巍年。林溪这样的文弱书生,他轻轻松松便能拦住,但若是张巍年动手,便未必了。但在这句话后,林溪却停住脚步,不敢上前。凌昭紧紧盯着二人举动,在确认洛璃歌和时棠走远后,才缓慢后退,转身走人。“到底什么情况?”
张巍年上前来,蹙眉看着他:“小棠是谁?”
他一直都没有出手,是因林溪明显认识对面的人,林溪没有开口,他就没有做多余的事情,免得添乱。林溪望着漆黑的夜,明明知晓他们已经离开,却仍不愿意将目光给收回。“她……是陆家人。”
林溪哑声道,“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
“哦,和你有娃娃亲那一位?”
张巍年抱着手臂,同他一起望那深夜,“那她为什么不愿意出来见你。”
“……我不知道。”
看着林溪失魂落魄的样子,张巍年叹叹气,拍拍他肩膀:“行了,至少你现在知道人还好着,这就是好消息,不是吗?”
林溪没有说话,只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用你说,我也会查清楚。”
张巍年道,“沁贵人当年救过张家,陆家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倒是那玉佩,你打算怎么做?”
林溪沉默片刻,道:“先查清楚,再说这件事吧。”
若是小棠在世,他自然高兴,可他不敢奢望这样的事情。陆家直系,满门抄斩,无一活口。这都是他亲眼所见的。深吸一口气,他略有些疲惫道:“回去吧,先让我静静。至少娴妃没有那样快查到我的头上。”
“……好。”
洛璃歌和时棠院中,便先让丫鬟们都退了。“先涂药吧。”
洛璃歌道,“时辰不早,早些休息吧。”
时棠微微一顿,回眸询问她:“你不打算问问我吗?”
看着她仍旧有些僵硬的手指,洛璃歌笑笑道:“你不想说便罢了,何况我也猜的差不多了。”
时棠犹豫片刻,眼眸里像是转过什么决定。微叹口气,她示意冬雪关门,随后便告诉洛璃歌:“你应当猜到了,我是陆家人,原名陆心棠,和沁贵人陆心荷是姐妹。”
“……姐妹?”
“姐姐长我许多岁,我是家中最小的女儿,是父亲母亲老来得女,因此和姐姐年岁差得有些多。”
时棠手指轻轻捏紧,又一根根松开。陆家的事情,她并不想说太多,也已经没什么好对洛璃歌交代的。后面的事,无非是娴妃不知从何处听说玉佩的事情,便设计陷害了陆家,导致满门受冤。在停顿片刻后,她便继续做着手语:“我是罪臣之女,不应当成为国公府五小姐。若日后被什么人发现,是会牵连到您和三公子、老夫人的。”
“不怕。”
洛璃歌笑着道,“凭国公府的赫赫战功,想要保一个无辜孤女,还是能办到的。别说是陆家无罪,即便是有,那和当时年幼的你也没有关系,现在时过境迁,也不会有谁揪着不放。”
看一眼时棠的手,洛璃歌道:“再过两三日,我们便去见见祖母吧。”
“……好。”
时棠低垂着脑袋,眼眸略有些泛红。“关于陆家……”洛璃歌又试探,“你想不想翻案?若是你想,我们便开始筹备着。”
时棠摇摇头:“有心无力了,这么多年过去,证据早便没有了。”
“你找过了吗?”
“这么多年辗转各地,能去的地方,我都去过了。”
洛璃歌心念一动:“那夜如嫣……”时棠抬眸静静看她,眼眸里闪烁着几分黯然:“那是我最后可能抓住的线索,但事实证明,什么证据都没有留下了。”
“夜如嫣大不了你几岁,当时的她又能做到什么。”
“是和她的生母有关,但她生母带着秘密死去了。”
洛璃歌停顿一下,缓缓询问:“我此前将她的信件给你,你都看过吗?”
“没有。”
当时只有洛璃歌和冬雪看过那些信,时棠知晓自己是怎样的身份,在洛璃歌没有允许之前,一次都没有看过。“其实……”洛璃歌迟疑片刻,低声道,“她母亲并未过世。”
时棠一愣,眼眸微微张大。……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