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醉鬼勾肩搭背的走了。
走到一条巷子边,李强被石头绊了一跤,拖着宋时,两人重重的摔在墙边,本就迷糊的脑袋更加昏沉,好半晌才摸着墙壁站起来,宋时掀开眼皮看了一眼,手指颤巍巍的指向巷子深处,“往...往那边走...回...回家...” 李强甩了好几次脑袋。 今晚上云厚,没有月亮,巷子里黑得依稀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形状,像是藏在地狱里的怪物潜伏在阴影深处,伺机而出。 这...这好像不是他回家的路啊... 然而夏天带着热气的风一吹,他心里火烧火燎一阵烦躁,刚刚的怀疑瞬间消失无踪。 “对...回家...家...” 两人踉跄着,跌跌撞撞往深处走,很快消失在黑夜里。 另一边。 王芳笑着把肉片汤端上桌,又热情的让他们趁热吃,扭身回到厨房,见二女儿还坐在灶门前发呆,板着脸训道:“你还在这干什么,还不去睡觉?我看你明天在课堂上打瞌睡嘛,到时候考差了,正好给家里守摊子!”二丫低头应了一声,上楼了。 外面几人喝了汤也站起来告辞了。 王芳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一边快步出来挽留。 “喝完了喝完了!今天真是辛苦嫂子了!”
“还得麻烦嫂子你收拾!”
“下次到我家来喝!”
白二娃撩起背心的下摆,露出白而挺的肚皮,朝王芳说道,“他们都喝得差不多了,你去把家里的手电筒拿来,我送他们回去。”
王芳却撇嘴。 都是住在一条街上的,几分钟的路,闭着眼都能到,还需得着送? 以前哪一次不是他们自己回去的。 这天又热。 就是倒在路边睡一晚上也不会感冒,都是杀猪的大汉,整得那么娇气! “快去拿!”
白二娃瞪眼吼道。
“这就去了。”王芳翻了个白眼,才不跟酒疯子一般计较。
几分钟后,她把电筒塞到丈夫手里,白二娃摁下按钮,看着昏黄的光,皱起眉头,“怎么没电了?”“这两节电池都用了多久了,反正也不远,你送了就赶紧回来。”
王芳手脚麻利的收拾桌子。
白二娃几人出了门。 原本浑浊的眼神一下变得清明。 他们是喝惯了酒的,酒量本来就好,刚才在桌上又耍了点小手段,也只有宋老三跟李强那两个瓜皮没看出来,喊一口闷就一口闷,一杯接着一杯的往肚子里倒,喝得站都站不稳了。 “白哥,真要那么做吗?”张大压低声音道。
“怎么,你想反悔?”白二娃眼睛死盯着他。
张大打了个寒颤,连忙摇头,“没,我没有,我...我就是有点怕...” “哼,有什么可怕的,不就跟杀猪一样,你把他想象成猪不就行了。”旁边一人毫不在意的说道。
“行了别废话了,快走吧。”白二娃打断他们,拿着手电筒走在前面,昏黄的光扫过街道两边,几人慢慢晃着,沿着青石板路往前。
月来镇地处偏远,很偏远。 仅有这一条街。 不到十分钟,几人便走到了街头。 白二娃满脸戾气,“李强喝得醉醺醺,肯定走不远,追!”在荒郊野外最好。 理由都是现成的。 实在不行,把人往河里一丢,酒后失足落水也很正常。 虽说酒量好,到底还是喝了酒,这会儿酒劲上来了,冲得脑子晕乎乎的,路不平,光线又暗,几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翻了路边的玉米地,又把电筒往水田里照了照,都快走到李强家门口了也没见着人。 莫不是...他早就回家了? 手电筒的光已经看不清地面了。 白二娃狠狠吐了口唾沫,眼睛发红的盯着黑暗中竹林下的那间泥巴小屋,“算他小子今天命大,劳资大发慈悲,再让他丫多活几天!”
“走!”
说着转身离去。 奈何手电筒的光越发昏暗,乡下的小路又窄,几人都有了点醉意,只感觉脚下的路软绵绵的,也不知是谁崴了一下,下意识一抓,一个抓一个,一行五人一个不落全都跌进了水田里。 田里长着水稻,半人多高,等几人骂骂咧咧的爬到路上,脸上胳膊上腿上已经被锋利的叶片划出了一条条浅细的血痕。 不痛,就是痒。 “啐!真特么倒霉!”
而在那个小巷。 李强抓着宋时的胳膊,两人跌跌撞撞的往前。 “哎哟!好疼!”
“喵的撞到劳资脑阔了!”
“哎我去怎么又是墙,怎么这四面都是墙!”
... “强?什么强?啊我叫李...李强...” ... “到家了没,黄四妹!梅子!死丫头,连爹都不管了!”
... “呜呜完蛋了宋哥,我...我们走不出...出去,这肯定...肯定是遇到鬼打墙了...上个月这巷子里的老太太去世了...” “鬼吼鬼叫个啥!遇到这种事千万莫慌,听...听街上的老人说...鬼...鬼最怕童...童子尿了...” 说完李强哭得更大声了,“我不是...我不是童子了...” 宋时也走累了。 干脆一屁股坐下,闭上眼睛喃喃道,“爱咋咋,劳资撑不起了,要睡会儿...” 李强喊了两声宋哥,没得到回应,心里更是绝望,呜呜,宋哥一定是被鬼给拖走了! 他脑子发昏。 突然一只冰凉湿哒哒的手猛的抓住他的腿。 李强吓得心神一颤。 眼皮子一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直接被吓晕了。 这一睡就到天亮。 还是早起的陈大爷看见巷子里躺了两个人,酒气冲天,才捏着鼻子把他们喊醒的。 李强正在梦里被鬼追。 打了个哆嗦惶恐的睁开眼,迷瞪的看了眼四周,脑子清醒了些,抓着大爷的手:“鬼!有鬼!”
又朝宋时喊道,“宋哥,你快说啊,咱们昨晚是不是真的遇到鬼打墙了!”
宋时打了个哈欠,捂着痛得快裂开的脑袋,“几点钟了?是不是该吃早饭了?我得回家再睡会儿。”
“走了。”
在地上躺了一晚上,衣服被露气打湿,穿在身上又黏又臭。 他摇摇晃晃。 身后李强还在拉着大爷解释,“我真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