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萝在看着太后腰上一圈圈如蛇缠着腰一般的疱疹,确定了她的猜测没错,就是民间传说中的‘蛇缠腰’,此病一般不会要了人命,但发作起来,却疼得人难以承受。“如何?”
太后一边由人服侍着穿衣,一边笑问。“可以治好。”
楚明萝目光清明的看着太后说:“只不过要费些时候,需要针灸并辅以外药。”
太后笑笑,以为楚明萝也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就听嬷嬷问:“楚小姐说的治好,可是以后都不会再复发了?”
“那是自然。”
楚明萝说,有名扬医方在,只怕除了活死人肉白骨,其他的都不是大病了,只不过名扬医方本就只剩下少量的兑换额度,这次是真的要用完了。太后本以为是她狂妄,但看着她,好像从进门开始,这个小姑娘就表现的很冷静,即便在知道她是太后时,也没有过多的慌张,方才诊脉,也同样谨慎而沉着。凭着直觉,太后忽然觉得,兴许可以一试,万一她真的能治呢?“要多久?”
“顺利的话,半个月足矣。”
楚明萝说。嬷嬷欣喜不已:“正好离您回宫的日子还有半月,您不妨让楚小姐试试?”
“你可知,哀家今儿让你替哀家看病,是因为什么?”
太后顿了顿,却没应嬷嬷的话,而是在一侧坐下来,属于皇家的尊贵气势散开,再不是方才那个慈祥的老太太。楚明萝明白太后的意思,规规矩矩行着礼:“是您看在外祖母的面上,想要赐给臣女一份体面,便是臣女看不好,或者压根不会医术,您也会放下赏赐。”
“所以,你还要坚持吗?”
太后问。“臣女也想替外祖母和娘亲回报太后娘娘,外祖母说,当年娘亲携带大额嫁妆离京,若非您发话,她和爹爹不可能这么多年风平浪静。”
楚明萝轻声说。太后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望着楚明萝:“若是治不好,你可知后果?”
“臣女知道,若是治不好,也甘愿受责罚。”
楚明萝答。太后凝视她良久,久到楚明萝以为太后会依旧坚持不信她时,就听太后说:“那好,今日你们先回去,从明日开始,你来替哀家治病。”
楚明萝悬着的心落下,行了礼退了出来。出来时,跟老夫人说了此事。贾氏有些担心:“傻孩子,你何必自寻麻烦,万一此事不成……”楚明萝知道贾氏并无恶意:“可只有这样得来的恩情,才长久。”
“你长大了。”
老夫人眼眶发涩,她自己清楚,这么多年过去,当年她与太后再要好,那也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如今太后还肯给她这个脸面,也不过是看在镇国公府和安定侯府的份上。正如楚明萝所说,她这样求来的恩情不会长久,只有楚明萝真正解了太后的急,太后才会护佑她。可楚明萝并不在把希望寄托在贵人的怜悯上,嘉贵妃就是最好的例子。她知道,永远只有她真正的强大了,她才能在这京城站稳了脚跟,才能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贾氏瞧着楚明萝,犹如青竹一般,既有世家的从容聪慧,亦有难得的心机谋算,若有这样的长媳,何愁她撑不起镇国公府的门庭?贾氏一路送老夫人下了山,离开时,赵潇终于送出了镯子。“只是个玩物,明儿我还要来麻烦七妹妹替我针灸,便当是谢礼吧。”
赵潇笑说。楚明萝想拒绝,贾氏便打趣着说:“莫非明萝看不上潇儿的挑礼物的眼光?若是这样,那我明儿亲自去挑。”
楚明萝本想再次拒绝,老夫人却笑着替她收了起来。送走贾氏母子后,老夫人便叫了楚明萝去花厅。花厅临着后山,屋里炭火烧得旺,下人便打开了窗户一角,这个角度居然正好看到之前悬崖边那棵孤高的青松。“潇儿是个不错的孩子。”
老夫人喝了药,半靠在暖榻上。马婆子眼明手快的拿了毛毯盖在老夫人膝上,附和说:“赵大公子生的也一表人才,对咱们小姐也关心,之前那焦……”“去给我拿个汤婆子来吧。”
楚明萝打断马妈妈的话。马妈妈知道楚明萝是不想老夫人担心,聪明的闭上嘴,连忙笑着退下。楚明萝想了想,说:“大公子的确很好。”
待人谦和有礼,并不会因为身份的高低而区别对待,可以说是个君子。老夫人见她也认同,点点头,说:“原本外祖母想着,给你寻一个老实本分的,可见着潇儿,也不错?”
楚明萝微愕:“外祖母的意思是……”“原本我也没这么想,潇儿到底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子,又身体孱弱,你虽是我的亲外孙女,我却也怕你过去会受委屈。”
老夫人拉着楚明萝的手,叹息着说:“若非今日你表舅母主动提起,想要撮合你跟潇儿,我也不会生出这个想法来。”
楚明萝指间颤了颤,她原以为成亲嫁人的事,还很遥远:“可是外祖母,我尚在孝期……”“外祖母知道,你想要替你父母守孝三年。”
老夫人声音哽咽,却笑望着她:“但外祖母岂知还能再活三年?”
“外祖母必是能的!”
楚明萝急说。老夫人笑着拍拍她的手:“是,外祖母是能,但你表舅母对你十分满意,你既能治好潇儿,也不怕他有个三长两短,他是个谦谦君子,外祖母看得出来,待你也是有意的,将来你至少还有他保护,外祖母觉得,你们先定亲,也很好。”
楚明萝张嘴,看着殷切期盼的外祖母,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怎么拒绝?说她不喜欢赵潇?说她不想嫁人?还是说,她想嫁的另有其人?不管哪一条,外祖母都不会答应。“外祖母,此事可否再等等。”
楚明萝也说不出来,为何要等,按照她的计划,赵潇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人选,贾氏对她的满意已经写在脸上,纵然日后赵潇变了心,她于他也有救命之恩,总归和和气气一张和离书定是能要到的。可是为何,她还是想要等一等,等什么呢……楚明萝不敢去深想,老夫人看着她紧皱的眉头,也不想逼她太紧:“你放心,你父母过世不久,我知道你难以接受现在就定亲,你可以缓一缓,此事我们下次再商量。”
“是。”
楚明萝从老夫人屋里告别出来,心里便想着那棵青松,之前从太后那里听到的只言片语,只说三殿下独自出城剿匪了。还是自请而去,为何走的这么急,是因为她之前拒绝的态度令他做出这样的决定么。出来后,楚明萝让人去打探了一下关于山匪的情况,在得知凌大将军也因此受伤后,终于想起前世关于这群流匪的事来了。可想起来后,她只觉得手脚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