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的大戏,更加错过了见温以芊。乔雨菲听见自己的声音和赫连天岩的重合在了一起,顿时不自觉的转过头去,看了赫连天岩一眼。正好碰见了赫连天岩闻声转过头来,二人皆是一惊,分开了目光。“看什么看?”
乔雨菲扭过头低声斥骂道。“反正不是看你。”
赫连天岩吹了吹口哨,转头看向温以芊。望着一脸落寞的温以芊,赫连天岩的心里莫名的泛上些许心疼。而乔雨菲听了赫连天岩这话,想起了那夜的意外便情不自禁的红着脸,但是还是假装毫不在意的重新将目光聚集在温以芊的身上,想要开口问一句你还好吗?然而又生生的吞了回去。这话问了和没问又有什么区别,不过一句空话罢了。温以芊望着乔雨菲和赫连天岩的方向,明显感觉到了他们身上不一样气流,然而她没有心思多问什么,只是接收到了乔雨菲担心的眼神,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什么事情宽慰担心她的人们。此刻的温以芊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个忽略,错过了一个惊天大八卦。温以芊看到的是再远一点的地方,似乎有佛院深寺的高僧率领着小和尚再为温妈妈做超度祈福。而他们这些亲朋们三五成群稀稀落落的站在温妈妈的墓前,如此这般既有人气,并且丝毫不显拥挤。这便是赫连北周到和体贴的表达方。温以芊温婉的脸紧绷着,嘴唇也紧紧的抿着。心下也是十分感动于赫连先生这样的安排,她的妈妈生前便喜欢清静,但是却不太喜欢孤单。这个妈妈的小爱好,温以芊也只是跟赫连先生不经意间提起过几句。当时,赫连北是不以为然的态度,脸上冷然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却没有想到赫连先生记了下来,也记了这么久。现在温妈妈的葬礼可以说是完全由赫连北操办的,温以芊还在逃避的时候,她也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已经默默的为她做好了为人子女该做的一切。甚至还体贴的为温妈妈考虑到个人喜好、排场的等等等诸多问题。比如说:温妈妈喜静,赫连北便为她找来南海中央墓园这个最安静最高档的地方。温妈妈已然被上流社会除名,没有多少人会来相送,他便请来僧侣们为温妈妈送别。温妈妈生前死的仓促,死后赫连北给予了她极高的排场和体面。这一丝一毫全都是作为晚辈赫连北对温妈妈的尊重,但是最根本的还是出于为温以芊考虑,为她分担,为她解忧。陈钟哀乐中,一片静默。温以芊低头看着墓碑前温妈妈的照片,顿时泪目,樱桃小嘴里控制不住的溢出一声呼唤:“妈妈……”站在温以芊身旁的赫连北,听见温以芊的这一声低呼,伸手揽过温以芊,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深深的凝望着温以芊。“以芊……”温以芊闻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看向赫连北,弯唇温柔的一笑,眼角依稀还是带着泪光闪耀的。“以芊,你还有我……”赫连北看着温以芊故作坚强欢笑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居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大概这便是情之所至的自然流露吧。而温以芊听了这话,一笑而过。作为女人,都是感情的动物,她会感动,然而却不是心动。温以芊点了点头,眼神已经飘忽到墓碑四周旁搭着的漂亮花架,并非流于俗套的假花非花,而是精心培植的荼蘼花。在所有人的无声的哀悼下,荼蘼花在枝头展现出独属于它的苍凉与淡淡的香味。一个人在世上存在过的痕迹,如此轻易便就此抹去了。此岸荼蘼。赫连天岩现在这个时候也在心中默默想着,没有想到前一段时间还在跟温妈妈说过话,还想象过温妈妈是自己妈妈的模样,温妈妈跟自己说话的口吻,音容笑貌都在脑海里一幕幕的回荡着。赫连天岩实在是没有估计到世事竟然如此难料,现在他在外面,而温妈妈在里面。他都难以接受,推己及人可以想到温以芊的心情是有怎样的难受,所以赫连天岩对温以芊的怜爱更加多了几分。而乔雨菲更是红了眼睛,还是那句话,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就算外表看起来不像,内里也都是那种模样。乔雨菲同样没有认识温妈妈多久,相处的时日不长,就已经阴阳相隔。然而在乔雨菲的脑海里有很多的画面,也有很多的回忆。现在站在温妈妈的墓前,乔雨菲都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很多关于温妈妈的记忆。她还记得有一次,乔景容骗温以芊她妈妈病危的事,那是她第一次知道温以芊有一个生病的妈妈。心里还唏嘘不已,默默想着谁家没有一个难言的事情,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所以,乔雨菲对于温以芊她还有一种莫名的爱护的感觉,尽可能的想要多照顾她一点,像是对妹妹一样。然而往往,是温以芊帮助的乔雨菲多一点。乔雨菲更加记得那一天清晨,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温以芊突然带着她的妈妈直接敲开了他家的门。那是她第一次看到醒来的温妈妈,那么年轻、那么端庄的样子。乔雨菲跟着温以芊一起忽悠温妈妈,之后便是与温妈妈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了一些日子。所以,乔雨菲对温妈妈的印象,会比赫连天岩的印象更深一点。她们一起吃过饭,一起逛过街,一起唠过嗑,一起居住过。也正因为如此,乔雨菲更加不能接受,温妈妈就这么突然之间离开的事实。董月亦是如此,她认识温妈妈的时间还要更长,这个和蔼可亲的别人家的妈妈,在温以芊的爸爸还在世的时候,总是对她笑的亲切,连说话都是和婉的。董月一直都觉得温妈妈是一个被时光宽恕的美人,不老的容颜。现在才知道岁月依旧还是不饶人,更是不容人。众人的情绪皆是低落的,导致空气也静止的十分诡异。温以芊倔强抬起的头颅,正忧伤的呈四十五度角仰望着天空。大概天空也受人们心情的影响,灰暗的没有什么颜色。也有可能是心情不好,看什么都不是美丽的。“妈妈,你即便怪我也好,恨我也好,最后的一分钟闭上眼睛不想看见我也好。我都是你的女儿,这个事实你再怎么不想承认也好,我始终都是。”
温以芊抬起的头慢慢垂下来,定定的望着温妈妈墓碑上的照片,直视着温妈妈照片上的眼睛,就如同温妈妈在世的时候,平常的说话一般。“爸爸的仇女儿我也没有忘记,我一直都记得。并且现在,还要加上妈妈的。我都一并记在心里。这些都是女儿在妈妈你的面前许下的誓言,这也是我活下去的支撑与动力。”
温以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个虔诚而又庄重的姿势。她的一字一句都是发自肺腑,随着风飘散在空中,传到赫连北的耳朵里。“温阿姨,在你的面前,在温以芊的见证下,在其余人等的见证下。我以我赫连北的名义郑重的许下誓言,如果温以芊做不到,我会替她做到。阿姨,你放心,温以芊我会替你照顾好她的。”
赫连北的语言清冷,却更加具有力度。温以芊用余光瞥了身旁的赫连北一眼,没有说话,心里默默想着赫连先生这就是小瞧了自己吗?自己还没有去做,便下了结论说自己做不到。其余人等中的赫连天岩惊讶的看了他哥哥的背影一眼,在他的印象中,赫连北从来没有许下誓言,也没有这么郑重的对待过一件事情,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他的哥哥?赫连天岩想到这里,下意识的眼光瞥向了温以芊的方向,他知道温以芊是有这个魔力的。“北少,你做到的我也可以做到,用的着这么郑重其事的发誓吗?”
突然之间,一声冷如冰窖的声音从荼蘼花后传了出来。“不要装神弄鬼的了,我赫连北顶天立地也不需要谁的评价,更加不在乎。既然来了就出来吧,做什么缩头乌龟?”
听到这一声十分具有违和感的声音,赫连北微微眯起了眸子,看着荼蘼花的方向。“呵,缩头乌龟?怎么可能,只不过我来的早了,在后面等了一会你们罢了。”
说话的人从荼蘼花中走出来,鞋子踏在台阶上的声音在安静的墓园里显得异常突兀。“蹬…蹬…蹬。”
温以芊从来人的脚下乌光发亮的皮鞋顺着往上看去,是路锦程那张标志性的毫无表情的冰块脸。“路锦程,你来干什么?”
温以芊的脸上带着警惕,路锦程给她的危险感依旧还是存在的,并没有消失。“我来自然也是来看看温阿姨的,怎么着我也和她有过一面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