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人,这才不得不转头回来了。等到叶清念走近,少年不禁吸着鼻子叫了一声:“神仙姐姐,你……你是不是愿意带我一起走了?”
“我不是什么神仙姐姐,”叶清念皱了皱鼻子又强调了一遍,然后问道,“我回来是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可听说过陆正然这个名字?”
少年眨了眨眼睛,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激动之色:“神仙姐姐,你果然就是神仙姐姐吧?不然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这个小少年竟然就是陆正然?叶清念的嘴角都忍不住抽动了两下,突然感受到了来自整个幻境的恶意。“你真的是陆正然?”
叶清念不太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少年连连点头,两只沾着泥土的小手微微抬着,似乎是想去拽叶清念的衣角,但又怕自己的手会弄脏神仙姐姐洁白无瑕的衣裳,所以就这么僵硬地抬着。叶清念有些无力地揉了揉眉心,难怪陆正然和那个人进入幻境后便一直没有出去,原来这是一个回忆幻境。回忆幻境往往会将人带回到从前的某个时间点,因着幻境本身存在的目的,便是将人困住,故而一般进入幻境者都会回到自己最幸福的时候,亦或是最痛苦的时候,因为在这两种情况下,入境者最容易陷入幻境,很难苏醒。陆正然这是陷入了自己幼时受人欺负的回忆之中?不过眼下还有另一个问题让叶清念有些纠结,纵然只是幻境,但入境者在离开幻境之后,往往都会拥有这段在幻境中度过的记忆,所以自己就这么暴露在陆正然的面前了?“陆正然,你今年多大了?”
叶清念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面对神仙姐姐的问题,陆正然非常积极地回答道:“神仙姐姐,我今年已经十二岁了。”
对于“神仙姐姐”这个称呼,叶清念实在觉得有些牙酸,但想到陆正然醒来后,很可能会记得这时候发生的事情,如果被他发现他是被自己从幻境中唤醒的,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那便糟糕了。所以纵然叶清念一直以来当的都是高冷女王,此刻也不得不委屈自己装一回“神仙姐姐”了。所以这次叶清念没有在称呼上继续纠正,而是无奈地问道:“你经常被那些人欺负吗?”
少年神色微变,目光也渐渐暗淡下来,他突然有些害怕,神仙姐姐会不会也像其他人一样嫌弃他、厌恶他呢?“不想说便不要说了,”叶清念没有要为难少年的意思,当下低头看了眼他皱成一团的小脸儿,以及那只仍然抬着的小手,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牵出了少年的手,“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便和我一起离开吧。”
虽然已经找到了陆正然,但叶清念并不敢直接告诉他这里其实只是幻境。陆正然或许可以很快接受这个事实,并且顺利脱离幻境,但他的想法也有可能导致幻境彻底崩裂,甚至因为摆脱不了心结而再也无法离开幻境,这些都是有可能发生的。更何况,这个幻境中还有一个尚未找到的入境者,所以行事自然还是稳妥些的好。少年听到这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神仙姐姐,你真的愿意带我离开吗?”
“只要你不再一口一个‘神仙姐姐’。”
虽然不得不接受自己的“新身份”,但叶清念还是听得很不舒服。少年下意识地抿紧了唇角,而后乖乖点头。叶清念牵着少年走在田地之间的小径上,心中则在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做,既然她能一进入幻境,便撞见少年版陆正然,想必也应该可以很快找到另一个人吧?只是她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她忽略了,但一时间却又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只能暂时作罢。有修为在身,叶清念带着少年很快便出现在了距离村落最近的镇子上,从路人身上借了些银子后,找了间客栈暂时落脚。叶清念入住客栈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让少年好好洗了个澡,然后又帮少年叫了一桌子的吃食,这小孩虽然已经十二岁了,但看起来却只有八九岁,瘦得有些吓人。面对摆了满桌的佳肴,少年仍带着少许水汽的眸子极亮,却踌躇着不敢动作,只不时去看叶清念的神色。叶清念只得先拿起竹筷,夹了口菜到面前碟子里:“吃吧。”
少年这才举起竹筷狼吞虎咽起来,看起来真是饿坏了。叶清念吃得很慢,也不多,只不时看上少年一眼,等他夹菜的动作终于慢下来了,才开口问道:“你家便是在这里吗?”
“恩,我家在陆家村,不过我爹早就不在了,我娘也……”提起自己的身世,少年抬到一半的竹筷停了下来,眸中的光彩也渐渐暗淡。叶清念的本意只是想多了解些情况,如此也好间接唤醒陆正然,没曾想竟反倒勾起了对方的伤心事,只好停止询问:“先吃饭吧,别想太多。”
少年闷闷地应了一声,却再也没有胃口吃东西了。“你一定累了吧?先去休息吧。”
叶清念不太会哄孩子,只能如此干巴巴地道。少年点点头,放下竹筷跑到里屋去了,叶清念叫人把剩下的饭菜收了,独自一人坐在外间靠窗处想事情。随着时间的缓慢推移,那种关键处被遗忘的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反倒变得越来越清晰了,但她究竟忘记了什么事呢?叶清念有些烦躁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一时间仍想不出答案,便决定把少年安顿好后,先尝试离开幻境再想对策。对于其他人而言,服用了三品入境丹进入幻境,却又这么快便离开幻境,绝对是大大的浪费,但对于已经达到六品炼丹师,且五品以下丹药的炼成率都已达到百分之百的叶清念来说,别说是三品丹药了,便是五品丹药,她都能直接当零食吃了。所以在少年睡了一觉醒来,盯着柔软蓬松的头发,和一双带着迷蒙的眼睛出现在叶清念面前时,叶清念便直接道:“我有事要离开些时候,你乖乖待在这里等我。”
“神……你难道不要我了吗?”
少年的睡意顿时被吓没了,紧张地拽着新衣裳的衣角看着叶清念,“你能不能不要走?我一定会听话的,我吃得很少,还可以……”“我不是不要你,”我是从来都没要过你,叶清念在心里补充了这么一句,到底没忍心说出来,“我只是有要紧事,必须离开一段时间,我还会回来的。”
少年睁着乌溜溜的眼睛,不太相信地看着叶清念:“你真的还会回来吗?可是之前我娘抛下我的时候,也说了会回来,可是后来我只在梦里见过她……”少年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已经轻得听不清了。“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你乖乖待……”叶清念的话说到一半,便猛地顿住了,她突然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事了!少年见叶清念神色突变,顿时更加不安起来,他攥着衣角胆怯地开口道:“我不是在说你不算话,我只是有些害怕……”“陆正然,多谢你了。”
叶清念却朝少年微微一笑,道起谢来。少年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很是不解神仙姐姐为何会突然向自己道谢,他刚刚有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吗?“我暂时不走了,你去里屋玩去吧,我待会儿要出趟门,半个时辰便能回来。”
叶清念心绪一转,便改变了主意。少年虽然不明白神仙姐姐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但神仙姐姐不走,他自然是十分高兴的,当下便乖乖点头,去了里屋。叶清念转身便离开了客栈,随手从街上招来一个乞丐:“这镇子上一共有多少乞丐?”
那乞丐还从没见过长得这般精致又通透的人儿,一时间都有些看呆了,被地方冷冷瞪了一眼,这才回过神来,眼睛却仍盯着叶清念不放:“有……有好几十个人。”
被人这样盯着,叶清念心中顿生不悦,但此时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直接丢过去一锭银子:“帮我打听个事儿,这银子便是你们的了。”
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银子,那乞丐的眼睛终于从叶清念身上揭了下来,闪着光看向手里的银子,说话更加结巴了:“什……什么事,小姐尽管……尽管吩咐,俺一定帮小姐给……办妥了。”
“帮我查查最近镇子上可有人突然陷入昏迷,之后便再未醒来的。”
叶清念目光微闪,如此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