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女儿不提,南屏差点忘记了,云儿的志向便是当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只可惜阑珊去京都还未回来。韩家军距离九龙山不远。南屏寻思,若是远远地看看,虽谈不上多有趣,可薛氏母女也会看个新鲜。她紧了紧女儿的手,应道:“依你!”
欢儿见到娘亲,恨不得拧成个麻花样,直往南屏的怀里拱。南屏本能地想抱紧他,想了想,还是住了手,厉声说道:“欢儿,你怎的不起床?”
“娘亲,欢儿病了。”
欢儿听到这话,扭得更厉害了,讲话的声音也如同蚊子哼哼。“那你既然是病了,就安心同曹妈在家中呆着吧。我要带着两个姐姐去军中。”
南屏说完,便佯装起身。“欢儿也去,欢儿也去!”
“你不是病了么?”
“病了也去。”
欢儿歪着小脑袋,用手蒙着眼,他乐意从指头缝里看人,露出那双同韩望书一模一样的狭长的眼睛。“娘亲,骑大马去,驾,驾!”
南屏自是想骑马的,云儿、欢儿能坐住之后,她便偶尔带着他们两个骑马,不过,自韩望书再度出现,扰了他们平静的生活之后,她倒是没有心情骑马了。想不到什么事都不大往心里去的儿子居然还记得。同薛氏碰头之后,南屏问道:“夫人会骑马么?”
“骑马?”
薛芷瑶笑道,“这个倒不用谦虚。南屏不知我娘家是做什么的?”
南屏赶忙摇头,又一次懊恼自己的闭目塞听,她心道,难道他们家也是武将?怎么没听那闷葫芦提过,算了算了,都说是闷葫芦了,还能指望他什么。“家父生前在御前,他九岁时便中了武状元。”
薛芷瑶道。说起九岁的武状元,南屏似乎有些印象,还是儿时去柜上听有材叔他们闲聊时提及的,“倒不知夫人有如此家世,是南屏孤陋寡闻了。想来,夫人定是身手了得,这骑马射箭哪里又算什么了。”
“身手了得倒谈不上,可家父好武,我们薛家无论男女都自小跟着练习,我也便是像小石榴这么大吧,便被父亲带着去骑马了。只可惜,父亲不到三十岁之后便过世了。我嫁人之后,也便忙碌起来,小石榴又是这样,更没有心情了。”
薛氏将目光落到小石榴身上,又不住地叹了口气。“那许久不骑,想夫人定是技痒难耐吧!”
南屏笑着说,她刻意没有再接小石榴生病的话茬,“夫人来殊地便是对了,九龙山脚下草场辽阔,这便是京都也比不了的。南屏斗胆,欲和夫人比试一下,如何?”
薛氏的脸上显出了喜色,“自己人说什么比试?只是切磋一下便好。若是伤了和气,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么!”
“听这话,便知夫人是艺高人胆大。”
南屏心中也是畅快不少,这些日子同薛氏相处下来,她心知这是个不错的人,可总是给人一种疏离之感。就说,当日她们母女要跟着一起回殊地,这本是女眷之间的事,可南屏却是由韩望书告知她。虽然她们之间也偶尔开几句玩笑,可南屏每次同她讲话,都要深思熟虑一番,远不如同阎氏相处那样自然。就在刚刚,薛氏才真正对她敞开了心扉。回雁阁内。廖霜红气鼓鼓地坐在刚刚起床韩老三身边。“这一大早又怎么了?”
韩老三昨夜又喝了大酒,胃里仍是一阵翻江倒海。“还不是那个桂南屏,弄回来两个来路不明的孩子还不算,又不知从哪里带回来个小傻子!明公正道的,在小花园里欺负人。”
韩老三听得是这等琐事,已经很不耐烦,说道:“你可别再说什么来路不明了,你是眼神不济么,那欢儿简直同二哥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怎么今时今日,还敢惹那个桂南屏?我那个二哥现如今便是那桂南屏的家臣一般,桂南屏说往东他绝不往西。你惹了他心尖上的人,与你有什么好处?你难道不知道二哥那等蔫蔫巴巴的人最是难伺候,一旦耍起狠来,谁招架得住?”
廖霜红想起自家二伯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不禁打了个寒颤。“那个小傻子又是谁?”
韩老三问道。“就是这回跟着他们一起回来的,姓白的那个小丫头。”
“你可是知道那小丫头的父亲是谁?那是御史中丞白微的独生爱女,掌上明珠,你吃饱了撑得要惹他们家!你若是不怕御史台回头找你爹的麻烦,尽可以再去招惹!你也管着点玉儿、清儿,别整日那么多事,传到姨娘耳朵里,她又要絮叨了!”
廖霜红听韩老三说完,才知这个不能惹,那个也不能惹,只有自己是个面团般好欺负的人。方才积攒的委屈无处发泄,她只能抽泣起来,不住地说:“还不是都怪你不中用,你不得脸,带累妻子女儿都跟着受气!”
韩老三也懒得理会她,依旧蒙上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