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放印子钱的又如何?”
南屏道:“若是不借这银子,实在是要挨饿受冻也还情有可原。但如果是指为了做生意,博一票大的,一旦有了闪失,欠钱不还,也没什么好值得同情的。”
南屏又接着说:“毕竟这银子不是谁拿刀按着脖子叫你借着。现在你还不上了,反倒责怪人家态度不好,手段残酷。好像人家有钱是种罪过,人家借给你钱更是一种罪过。”
“你这丫头,什么都能扯出一堆歪理。”
桂金山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表妹呀,看你成亲之后更加伶牙俐齿,定没少欺负表妹夫吧。”
“什么叫做从成亲之后?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不会伶牙俐齿?”
什么,她从小便伶牙俐齿?这一句话还能说得真真切切,可是他并未想到自己对这个新婚妻子真是全然不了解。记得,她刚过门的小心翼翼说话,能简练的绝不扩充。她就是那样一个看着很无趣的女人。那时候在韩家,她看见父亲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时不时地还为多事的弟妹气到,被心术不正的大嫂蛊惑。他记得她没有一点伶牙俐齿的样子。可是突然有一天一切都变得有些不太一样。她再也不像一个刚过门的小媳妇。相反,她变得更加阳光,更加自信,也更加有自己的想法。她变了很多,他像是在做梦一样。她会表达她的态度。会真心实意地对他的亲人好。甚至对大嫂的挑拨也完全不以为意。即便是这样,他也没觉得她是个伶牙俐齿之人。可是回到了她的故乡,她又换了另外一种样子,一种让他更为陌生的样子。韩望书觉得自己感到了水土不服,感觉到和眼前的每一个人都不能熟络。甚至是他的亲妹妹。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完成来之前交代的使命。“老二,你爹我虽然从不避讳咱们是奴才起家的,是因为这是根本没法改的事情,就算咱们战功再显赫,和人们一谈起来总会说,他们韩家的最大的本事就是伺候主子。伺候主子也没有不好,有多少人想伺候还伺候不到呢?主子给了咱们富贵荣华,咱们也得付出代价。”
“父亲,你说什么代价?”
“听话就是最大的代价。”
韩长亭说,“孩儿啊,你以为咱们韩家最大的本事是打仗吗,你信不信,今晚,爹去请辞,圣上能找到几十个甚至几百个能顶替爹的人,朝中不是无人,多少人等了几辈子也等不到带兵打仗的机会,是他们能力不足吗?不是,是根本没人知道他们,更谈不上赏识他们,他们就会空有一身本事,直至白发苍苍,再也上不了战场。可是,圣上给了我们这个机会,就是因为我们因为听话入了他们的眼。若有一天,我们不再听话,你猜猜,他们还会这样器重咱们吗?爹老了,可你还年轻,会有一番作为,大丈夫做事就得有舍有得啊!你要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