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溶发觉自己根本拒绝不了他,一步一步慢吞吞地走到裴宴面前,内心忐忑不安。太子这究竟是何意?裴宴坐在轮椅上,一身圆领金黄蟒袍,病弱也掩盖不住他与生俱来的贵气。他微微仰头看着面前的女子。沈清溶今日回门穿得隆重些,但发饰简单,并没戴什么贵重之物,只有一根白玉簪还上得了台面,那白玉簪上还隐隐沾了些血痕。那张巴掌大的脸白白净净,略施粉黛,尤其是眼角一颗泪痣做点缀,算不上绝世美人,但姿色也堪称上乘。美中不足的是,额头磕破出血,并没有收拾,任由鲜血横流,眼底是化不开的倔强。此时她的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慌乱。裴宴的余光瞥见那倒挂在树上的小姑娘,眼底掠过一抹了然,抬手虚虚握住了沈清溶的手腕,摊开她攥紧的掌心,那里划出了无数道狰狞的血痕,她却没喊一句疼。“太子殿下……”沈清溶不自在地收回手,声音也低了下去。裴宴淡淡启唇:“是谁胆敢伤了太子妃?”
沈清溶蓦地瞪大了双眼,她想过无数种情形,独独没料到裴宴会站在她这边,为她说话。他难道不会觉得她心狠手辣残忍无情吗?裴宴这一番话出来,跪在地上的人更是不敢出声。沈清秋错愕地抬起头,以为太子被蒙蔽了双眼,急忙道:“太子殿下!您莫要误会了!”
她话音未落,裴宴已经蹙起眉头。乘风的佩刀出鞘,抵在了沈清秋的脖颈处,惊得她瞬间失声。裴宴并未看她一眼,而是重新握住了沈清溶的手,取出绣着金线的帕巾一点点缠住她的伤口。沈清溶不由屏住呼吸,目光垂落在他修长的手指上,连手上的刺痛都恍然未觉。“疼么?”
他语气里的关切显而易见。都说太子温和谦逊,沈清溶被他的温柔撼动,死咬着下唇,不断摇头,手上的触感太过真实,激得她头皮发麻,这会反倒不敢收回手了。“不疼。”
裴宴见到她这个模样弯唇笑了。“这么重的伤怎会不疼?你是太子妃,告诉孤,究竟是谁伤了你?孤为你做主。”
始作俑者这会正吊在树上,已经快憋坏了,小脸涨得通红,血液倒流,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沈清溶一时捉摸不透裴宴是当真要为她做主还是逢场作戏,只低声道:“清溶已经教训过了,多谢太子殿下挂心。”
裴宴微微扬眉。“太子妃教训过了不假,但孤得为你出这口恶气,免得有心人还以为,孤冷落了你。”
沈清溶呼吸一滞。裴宴:“乘风。”
乘风立即收了刀,大步往沈清溪所在的方向走过去。沈峰年见状一脸惶恐。“太子殿下!这当中真的有误会!小溪还是个孩子!还请太子恕罪!”
乘风的脚步未停,眼看已经来到了树下,手中的佩刀扬起。只要砍断那根绳子,沈清溪就会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砰”的一下摔在地上。是生是死,就得看她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