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知罪?!”
唐皇面色阴沉,冷眼看着孙思良:“朕非刻薄寡恩之人,若皇后确实回天无力,朕绝不会怪你。”
“但是驸马明明有良药能救皇后,你却再三阻挠!”
“朕险与皇后阴阳两隔,朕岂能饶你!”
“来人!”
孙思良懊悔地闭上双眼。“父皇息怒!”
就在这时,陆尘突然说道,“父皇,孙太医虽阻挠儿臣,但本意亦是为了母后着想,绝无加害母后之心。”
“毕竟儿臣未曾习过医术,仅凭一味来路不明的药物,实在难以让人取信。”
“便是父皇,当时不也曾心怀犹豫过吗?”
谁都没想到,陆尘竟然会为孙思良说情,尤其是还拿唐皇当作例子替他开脱。孙思良难以置信地睁开眼,望着陆尘百感交集。“多谢驸马替老朽说情,但错了便是错了,老朽甘愿服罪……”“不,孙太医你并没有错。”
陆尘却摇了摇头,“阻止不明药物入宫,乃是太医令职责所在,何错之有?”
“父皇,今日你若因此治孙太医的罪,那么来日有方士进献仙丹,试问还有人敢阻拦吗?”
孙思良如遇知己,流涕不止。唐皇说道:“尘儿你的灵药确能治病,而方士的仙丹只能害人,两得岂能混为一谈?”
“在药理不知药效不明之前,儿臣的灵药与方士仙丹又有何异?”
陆尘反问道,“历朝历代追求长生之君王屡见不鲜,父皇圣明不信此道,但后世子孙若是不肖,迷信仙丹追求长生不老,届时又有谁来阻止?”
臭小子,朕帮你出气,你倒帮着他来数落起朕来了!唐皇狠狠地瞪了陆尘一眼:“依你说,孙思良便一点错都没有了?若他坚持不让你抢救,你母后岂能活转过来?”
“这一点孙太医肯定是有错的,但错也不在他自身,而是错在中洲医学之上。”
陆尘说道。这一句话捅了马蜂窝。孙思良立刻说道:“驸马能为老朽开脱,老朽万分感激,但驸马说中洲医学有错,老朽便是死也绝不苟同!”
“陛下,臣万死不赦,甘愿领死!”
唐皇看了陆尘一眼:“这便是你为他脱罪之人。”
陆尘却不生气,说道:“孙太医,我只问你,同样是发烧感冒,为何有医生说是湿热症,又有说是邪寒入体,还有人说是阴虚所致?”
孙思良瞬间明白了陆尘的意思。无非以此来证明医学本身便有错误。他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个人体质不同,病症相同并不意味着患有同样的病,辨证有异很正常,驸马若是以此证明中洲医学有误,大谬矣!”
“若是同一个患者呢?”
陆尘又问道。“同一个患者……那必定有人学艺不精,滥竽充数。”
孙思良说道。“若三人都是名医呢?”
陆尘再问道。孙思良犹豫了一下:“三人门派不同,辨证不同也是在所难免。”
“若是师出同门呢?”
陆尘继续问道。“这绝不可能!”
孙思良不假思索回道。“孙太医仔细想想,真的不可能吗?”
陆尘微笑问道。“这个,这个……”孙思良终于无言以对。因为他知道,这种情况是真实存在的。“孙太医,本驸马并非说中洲医学满盘皆错。”
陆尘把话拉了回来,“若真是如此,中洲医学也不可能活人无数,救百姓于疾病之中。”
“但无论你承认与否,辨证都是一个主观判断的过程,也可以说是依赖个人的经验,所以才会出现因人而异的情况。”
“这就是医学最大的错误所在。”
孙思良无力地点了点头。“那么孙太医,是否愿与本驸马一起纠正这个错误?”
陆尘问道。孙思良眼中顿时一亮:“不知驸马想要怎么做?”
“同样的病症会因不同的辨证而有不同的处方,但有趣的是,处方虽然不同却都能治愈疾病。”
陆尘没有回答他,而是把话又绕了回去。“所以本驸马便想,真正治愈疾病的其实是处方中某种成分,那么我们是不是只用成分就能治愈该种疾病呢?”
“老朽不敢苟同,凡药三分毒,其中主药虽然能够治病,但若只使用主药有害无益,必须君臣佐使。”
孙思良摇了摇头,“便如驸马为娘娘使用之药,不也要辅以淀粉方可使用吗?”
“我若告诉孙太医,我之所以辅以淀粉只是为了易于保存携带服用,并非什么君臣佐使,其实直接闻吸原药便可。”
陆尘微微一笑,“而且,那药并非自然生成,是我自己做出来的。”
“这,这怎么可能?!”
孙思良瞪大眼睛。“孙太医若想知道原因,可以加入本驸马创办的书院。”
陆尘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他要建立中洲的科技大学,怎么可能没有医学专业?孙思良是太医令,医术如何自不必多说。如果把他拉到书院里,让他专门从事医药研究,更能吸引更多的医者加入进来。那样中洲医学就能从经验医学转变为以客观事实为主,主观判断经验为辅,成为一门真正的科学。听完陆尘的想法,孙太医激动不已。“驸马此举是为天下苍生计,老朽愿追随驸马共创此业!”
陆尘转向唐皇,深施一礼:“父皇,孙太医固然有错,但念其一片赤诚,请父皇网开一面,让他带罪立功!”
唐皇颇有深意地看了陆尘一眼:“朕准了,孙思良听旨!”
“罪臣在!”
孙思良伏地道。“孙思良阻挠驸马为皇后治病,特革去太医令之职,转任……”唐皇看了眼陆尘,“你那书院叫什么名字?”
“父皇若是允许,儿臣想起名为大唐科学大学,孙太医可为下属医学院院正。”
陆尘说道。“大唐科学大学?”
唐皇似乎对这个名字不是很满意,微微皱了下眉头,但也没有反对。“孙思良改任大唐科学大学医学院院正,协助驸马创办书院。”
唐皇略微思索,又补充了一句,“品级不变。”
“臣谢主隆恩!”
孙思良叩首谢恩,退了下去。“尘儿,你那书院为何叫科学大学?”
唐皇问道。“父皇,科学者……”陆尘正要解释,外面传来急促的跑步声,还伴着焦急地呼喊。“母后,母后!”
却是李凝儿和李尧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