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为钱而来这个人长相、服饰与南凉人都不大相同。就是口音,也是十分生硬的。他穿着一件蓝色的宽大袍子,织锦镶边,上绣白色的云朵,腰佩弯刀。脚下是一双皮靴,也装饰着精美的图案。蓝色带有披肩的帽子,帽顶缀着红色的璎珞,顶门镶嵌着一颗宝石。他身高七尺,身材魁梧,浓眉、大眼,面若古铜,粗犷却不失俊美。很英武很大气的相貌,看装束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他被带到皇上的面前,已经按照宫规交出了腰刀。“陛下,额日和木觐见。”
他右手放在前胸,躬身问候。顾泓日常接受的都是叩拜之礼,这样的拜见方式,很是新奇。他斟酌片刻,才和蔼的问道:“这位壮士,不是我南凉子民吧?”
男子声若洪钟,朗声一笑:“陛下,我是乌古斯人。”
顾泓笑笑,眸光浅淡:“想不到朕为爱女求医,还惊动了远方的客人。”
这消息,都传到与西川的交界处了吗?额日和木“哈哈”大笑:“也是缘分,今年气候寒冷,乌古斯需要大量过冬的物资,部落里来了一些客商,买走了我们的牛羊,给我们带来了盐巴和食物。从他们的闲谈中,我得知了公主殿下久病不愈,为了乌古斯的百姓能丰衣足食,所以,我想试试,能不能有幸为公主解除病痛,拿到那笔丰厚的赏金。”
他的目的很明确,为钱而来。而且消息来源也无需质疑,那是百姓的口口相传。话语没有脚,却走得最快,能传到天涯海角。顾泓看了看额日和木,草原上的汉子粗犷豪爽,这可不是僧道,也不是普通的大夫,要是,莹儿一时发了疯,吃亏的还不一定是谁呢?“壮士,公主病重,心情烦躁,若是有得罪之处,还望相让一二。”
顾泓淡淡一笑,十分和气。额日和木看着顾泓,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陛下是说,不管公主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不能伤她,对吗?”
他不仅是来治病的,还要忍气吞声。顾泓:“……”你倒是直爽!只是,有些话,放在心里更合适。草原上的人,都是直肠子吗?也好也好,这直来直去的性子,他喜欢。“墨宸,你陪着这位壮士前去吧!”
顾泓吩咐一声。“陛下,我治病要等到日落西山,最好是天黑之后。”
额日和木神情肃穆。有些事情,入乡亦不能随俗。“好,墨宸,你陪着这位壮士吧,不许慢待于他。”
顾泓再次吩咐。靖王答应一声,带着额日和木去了偏殿。吃过晚饭,额日和木在顾墨宸的陪伴下走了出来。他换了一身更为奇特的衣服,兽皮所制,上面插了十几根颜色各异,不同种类的羽毛,帽子上装饰着兽角,手里拿着一面鼓。额日和木这奇怪的装扮,引得路过的侍卫和宫人纷纷侧目。只是看到他身边的靖王,立刻换了恭敬的模样。凝香殿宫门紧闭,只有一声声凄厉的呼号传了出来。二人走了进去,一声苍凉悠远的鼓声响起,随后密集的鼓点犹如雨打残荷在华灯初上的宫中传出很远很远。额日和木在庭院里一边敲鼓一边走着小碎步,而后开始卖力的跳跃,再到急速的旋转,而后坐在了椅子上,大声吟唱起来。“天门地门全打开,列格莫列格……”歌声高亢嘹亮,歌词却晦涩难懂,能听懂的没有几句。但是却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的想靠近。宫门半开,慢慢的,门前聚集了一些围观的人。因为鼓声歌声之外,明月公主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这个怪人,能治公主的病?鼓声暂停,那大汉拿起来一面早已经准备好的铜镜,向宫殿照了照,然后继续一边敲鼓一边跳舞。这时候最为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院子里并列摆着两排尖刀,银光闪闪,寒气森森,刀尖儿朝上。而额日和木脱了鞋袜,赤足走在上面,舞步更加欢快,如履平地。一群人看得目瞪口呆。最后,他一个仰卧,整个人躺在尖刀之上,所有的声音都停歇了,他安静的仿佛睡着了一般。房门一响,顾莹儿走了出来。她衣衫不整,但是神色清明,看到了顾墨宸疑惑的问道:“三皇兄,你什么时候来的?这个人在我的宫殿里干什么?外面这些人,都在看什么?”
“莹儿,你感觉怎么样?”
顾墨宸问道。“很累,想睡。”
顾莹儿一脸的疲惫,身子一软,就晕了过去。身后的兰麝急忙抱住了她,几名小宫女也过来帮忙,搀扶着顾莹儿进去了。额日和木一跃而起,脚下一个踉跄,跌坐在椅子上,软趴趴的瘫了下去,似乎脊梁骨都被抽走了。“大师,你还好吗?”
顾墨宸站在他身边,以守护的姿势,以防他从椅子上掉下来。“酒,给我酒。”
额日和木虚弱至极,有气无力的说道。凝香殿的太监捧过了酒壶,他接过来,先祭了天地,再向空中喃喃祝祷,这才缓缓的起身。“靖王殿下,三日之后,公主即可痊愈,其间任何人不许惊扰,只让她安安静静的休养。否则,我也无力挽回了。”
额日和木看上去元气大伤。“本王派人送大师去驿馆休息,明日禀明父皇,论功行赏,必有重谢,本王也在此谢过了。”
顾墨宸先行致谢。额日和木在几名侍卫的护送下,出宫去了。围观的人作鸟兽散去,各自回宫摇唇鼓舌去了。一道婀娜的身影儿,匆匆来到了寿安宫。“太妃,有人治好了顾莹儿,我们失策了啊!”
徐琳手里的帕子都快被绞烂了。“不是说药石无解吗?怎么,又是那个姓凌的丫头给治好的?”
瑜太妃不紧不慢的问道。顾莹儿的病,好不好的,不打紧。徐瑾瑜彻底摆脱了她的纠缠就好。“不是,是有人揭了皇榜。这个人,行为怪异,不是南凉人,说是什么乌古斯来的。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只是真有本事,三天之后顾莹儿就恢复如初了。”
徐琳无比的懊恼。早知如此,她沉住气就好了。瑜太妃手一抖,溢出的茶水打湿了她半个衣袖。他们,怎么会来到南凉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