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赵家来了一位身着白衣,面戴白纱的女子。管家引着女子从厅前路过,正在厅中用膳的赵初见到女子的身影后,忽地将筷箸撂下,站起身来,眼中闪过一丝错乱。“怎么了,大哥?”
赵如媛不解地抬头问,满脸胡渣的赵臻也抬起眼睛看。赵初只说有点事情,让他们继续用膳后,便起身追随着女子的身影而去。来到了女子所在的房中,他警惕地观望起四周,确定附近没有其他人之后,他将门阖上。“如今,我正处在风口浪尖上,你知不知道,你私自来我这里,会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
赵初说完,就擒住云小妹的皓腕,想要送她回去。“啪——”云小妹抬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后,愤然揭下面纱,露出一张下巴尖尖,肤色白净的脸,眼睑下一颗坠泪痣殷红夺目。“你这么急着想送我走,是怕我会耽误你跟钱绯绯的好事吗?”
赵初很想怒叱她一顿,就像过去一样。但是,如今的情况不一样了,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再去触怒她。“小妹,你误会了。过去,我是对你做了些混账事,可我心里一直都是有你的。”
赵初只得好言相劝,“可是,现在的情形你是知道的。你已经是陛下的妃子,你我自是浊泥浮沉两不相干。”
“往后,我们只能将彼此的心意都深埋在心底,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追求。你要记住,不管我娶的是谁,我的心里都只有你。”
云小妹听罢,眼神瞬间变得悲凉,她根本就不想入宫当什么妃子。从前,她是为的报复他,想要站到一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如今,她的目的实现了,她是皇帝宠妃,而他只是一个失势的侯爷,得看她的脸色说话。可是,她的心里一点快意都没有,反而透着浓浓的失落。天知道,上一次在赵夫人的灵堂前,她在听到小厮的尖叫时,多想回过头来,跑过去看看他的伤。但碍于身份,她只能当做不认识他。“事到如今,你拿这些虚伪的话来搪塞我,你以为我还会信吗!”
云小妹冲着他怒喊:“赵初,我告诉你,只要我想,我随时都可以到陛下面前说清楚我们两个的关系,让你这辈子再也没有办法在宁国立足!”
她在听说他要娶钱绯绯之后,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误会了他,还特意瞒着云长依,费尽心思劝说昌德帝出来微服私访,为的就是见他一面问个清楚。没想到,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绝情,给她兜头泼下一盆冰水,令她寒彻心扉。赵初的心里隐有怒火要喷溅出来,这个女人竟然想要威胁他,是活得不耐烦了吧。“小妹,我知道你一直在记恨着我。”
须臾,赵初神情凝重地望着他,“或许是我之前将对你的感情都藏在心里,让你有所误解。今日,我可以将心掏给你看。”
他从墙面上取下一把寒光凛凛的铁剑,递到云小妹手里,“如果你对我还有恨,尽可以杀了我,我只求我的死,能让你解恨,而不是拿你自己的命开玩笑。”
云小妹持着剑,不由打着抖,她愣愣地看着赵初,犹疑不觉。“杀了我,小妹。”
赵初的神情坚定,仿佛说的是世间最真挚的情话,他的双手握在剑刃上,血珠断断续续地从掌心冒出,“杀了我,你就可以看到我的心是什么颜色。”
“可是,花无百日红,帝王恩宠说去就去。我不愿看到你在深宫孤独终老。”
“答应我,等我死后,想办法,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找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找一个深爱着你的人,开始新的人生。”
云小妹的眸中一片迷蒙,她的思绪混乱,不知还该不该相信他说的话。“再见了,小妹。”
赵初猛地一用力,将剑刃往自己的胸口处一推。“不……”云小妹的眼眶里滚出几颗晶莹的泪珠,在那一瞬间,心如刀绞。想也不想,她就运起内力,将铁剑震碎。铁剑的碎片“哗啦啦”地落在地上,云小妹踩过碎片,跑到倒地的赵初面前,将他扶起,贴着他的面颊啜泣道:“我信你,是我错了,我没有体谅你。”
“这不怪你。”
赵初伸手,抚过她的柳眉,在她的额头上吻过,沙哑着嗓音道:“如果可以,等我安排妥当,我就带着你一起走。”
“真的?”
云小妹的眼中绽放出两道璀璨的亮光,喜悦之情溢出她的心口。上一次,她如此开心的时候,还是在两年前,赵初在青山古寺,给她许下承诺那会。“我可以对天发誓。”
赵初许诺道,说罢,就要抬起双指,做出对天发誓的模样。而云小妹不忍,他便止住了,转而抱着她,紧紧相吻,似乎在述说着多日的思念。这时,一股滚滚浓烟从门缝中冒入,赵初立即放开云小妹,从地上站了起来。“走水啦!”
府中的小厮大声呼喊起来,窸窣的脚步声往此处密集涌来。门一下被人踹开,赵初看过去,便见赵臻端着一个半空的酒壶,摇摇晃晃地走入。“大哥,当初我跟寒儿在一起的时候,你千般反对,说什么有违纲常伦理。可你自己呢?呵呵,跟后妃勾搭到一块,你比我要厉害多了。”
赵臻嘲讽地笑道,往嘴里灌了几口酒。赵初的眸光微凝,一边为云小妹寻找躲藏的地方,一边质问道:“是你放的火?”
赵臻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一个劲地说道:“当初,你非要取寒儿性命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赵初心里直道,怎么家中的几个净是不省事的。旋即,他又马上调整思路,想着,云小妹来找他,赵臻就在家中放火,这也太巧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