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师,位于扬州南方长江沿岸滩涂的围困、疏浚工作,秦牧吩咐那边加快速度。只要长江沿岸滩涂农田改造完成之后,这将是新土地政策实行之后的第一块基地,也是士兵授田的第一个目的地。当天的会议,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就在众人准备散会吃饭的时候,一名教导旅卫队连士兵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旅长,仪征县来人,解救了许多应天府逃出来的同胞将领。”
“在哪里?”
秦牧连忙问道。随着卫兵出去之后,秦牧等人便来到了总督府旁的小校场中。而此时此刻,小校场中灯火通明,一具具被水泡过后有些发白的尸体,摆放在校场中间。每具尸体身上,都带着许多刀伤、剑伤,甚至还有很多士兵身上的箭头都没来得及拔下。这一幕,触目惊心。秦牧的鼻头都不由得一阵发酸,眼泪也已经涌上了眼角位置。不单是他,就连身后的那些教导旅营长、都督府官员们,都一脸凝重,心头都在滴血。“旅长,总兵刘肇基醒了。”
卫兵跑过来汇报一声,秦牧不由得一怔,随即连忙跑进校场旁边的医务室中。“秦将军,你来了。”
躺在病床上,刘肇基看着来人,语气断断续续地打了一声招呼。秦牧这才看清楚床上那人的面目,脸上血肉模糊,双脸颊都被刀砍了许多口子。而赤露着的胸膛上,分明能够看到几条极深的口子。右腿位置一个箭头,深入大腿,医务兵正在清理。单单是这草草一看,秦牧赫然能够发现十多个伤口,这是经历过多么苦的拼搏啊!虽然当初在扬州之时,总兵刘肇基对他多有轻视、挤兑,但是他却没想到刘肇基如此忠勇,着实令人钦佩啊!“别说话了,好好养伤。”
秦牧走到刘肇基身边,挥手驱赶着嗡嗡嗡的苍蝇,轻声说道。不过刘肇基却没听他的话,喘了几口气,开口说道:“秦将军,之前是我刘肇基错怪你了,还请你不要见怪啊。”
“不会,不会,”秦牧摆了摆手,也有些心酸,“都过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
刘肇基一双眼睛,望着医务室上方的天花板,喃喃了几句,众人都没有听清楚。忽然,刘肇基用尽全身力气,侧过身来,一把手抓住秦牧的手,声嘶力竭地说道:“史督师死不瞑目啊,秦将军,你要为史督师报仇!为史督师报仇啊!”
那声音有些悲怆,就像是刘肇基用尽全身力气一般,让秦牧都有些呆了。不过这句话说完,刘肇基就又昏死过去。看着手腕上的血迹,秦牧欲哭无泪。现在的他,却已经不知道当初和史可法分兵,究竟是对是错。要是自己当初没有定下袭扰八旗粮草大营的决定,他们会不会没有今天的结局啊?走到外面,秦牧仰着头,看着深沉的夜空,半晌儿都说不出来话语。医生陈天拔再一次抢救着刘肇基,即便是秦牧从日本鬼子的地下军火库中找到了抗生素,却依然没能够抢救回刘肇基的性命。刘肇基中途又醒了两次,口中依旧喃喃着“为史督师报仇”的话语,让秦牧极为心酸。后半夜凌晨三点,刘肇基终究是没能熬过去,死在了病床上。不单单是刘肇基,从应天府城逃出来的那些将领,每一名将领身上都带着伤痕。而教导旅的医务室,也用尽全力,在治疗着。埋葬了那些战死的忠魂之后,秦牧的心情依然十分低沉,只感觉心在滴血一般。这段时间,他接连巡视了新兵训练部队和扬州守备第一团,什么话都没说。就在秦牧巡视的时候,扬州城再一次传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芜湖守将黄得功兵败,一路渡江北逃,到了扬州城。等到秦牧看到黄得功的模样时,却惊呆了。这位身体健硕的中年人,只剩下左臂,身上包裹着数条带血的绷带,看上去更加触目惊心。“你就是秦牧吧?”
黄得功没有寒暄,直接说道:“阿济格所部渡江追击我部,恐怕已经到了江浦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