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说，但这一次，他用着玩世不恭的口吻，说着最真的话。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聂辞掏出来看，屏幕上“周姜凛”三个字格外刺眼。接电话那一瞬，她竟有些犹豫了。可当她意识到自己在犹豫后，又像跟谁赌气似的，当着他的面就接通了电话。“小辞，你去哪了？”
男人在电话那端，态度温温的，即便他明知她跟谁走了，也没质问，像是要给足她体面。车内空间小，他的声音隐约透出听筒。纪衡没什么感情的轻笑声。聂辞握着手机，竟有点心虚，不是因为面对周姜凛，而是因为怕别人发现自己跟纪衡的事。“不好意思啊，有点事，先走了。”
她说得含糊。“这样啊，呵呵，没事，那我就先送米米和赵缙回去。”
“好。”
电话就这样挂了。周姜凛甚至都没问她去哪，什么时候回来。不是不想，是时机不对，也没有立场。但聂辞没考虑这么多，她只是单纯地松口气。“怕被他知道你跟我在一起？”
纪衡微凉的声音一针见血。若说她刚才发脾气，他一点都不觉得气，现在可真有点冷淡了。“我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聂辞张了张嘴巴，想说的话又囫囵咽下，视线调向窗外。她沉默好一会才出声：“不是你见不得人，是我们那段过去，见不得人。再说得确切些，是我见不得人。”
车子突然停了。聂辞这才注意到，车子停在桥下。纪衡也不看她，解开安全带就率先下了车。聂辞随即下了车，紧了紧身上的小外套，跟在他身后走到河边。河道宽阔，河水潺潺，她没想到在繁华拥挤的帝都，居然也会有风景这么美的河流。她对这里不熟，刚要开口询问这是哪条河时，原本走在前面的男人蓦地转身，把她搂在怀里。“别动。”
猜出她想要挣脱，他弓着身子把脸埋在她颈间，搂在她腰际的手又紧了紧。“让我抱会。”
聂辞垂下眼眸，想要推开他的双手，慢慢垂下，放在身体两侧。“做错的是我，随便你怎么骂，我绝不还口。但是，别这么说自己。”
聂辞的心微微紧缩，就像他此刻的怀抱。“聂辞，我很后悔，真的后悔。”
他低声说着，热息喷洒在她颈间，喃喃又无助的声音，就像颗悄然投入她心湖的一粒小石子。不轻不重，“咕咚”一声，激起一圈又一圈涟漪后，再悄无声息地没入湖底。“如果时间可以重来该有多好，我要精心准备我们的第一次相遇，在一个雨天，下着不是很大的小雨，我将手中的伞撑过你头顶……或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捡起你掉落在地上的书，轻轻念出书上的名字……”这些美好而又单纯的相遇，不知在他脑海里徘徊多少遍。以至于，他说出来时，也不觉尴尬，用心描述着与她的相遇。聂辞默默听着，从相遇到他因为各种原因被她吸引，然后开始热烈的追求……总之，毫无意外，都是美好结局。她都不禁被故事里的画面惊艳，继而带入角色，期待着他描绘的场景。只是，故事越美好，现实就越发残酷。她和他，不曾有过任何一种开端。她深呼吸，闭上双眼，慢慢抬起手搂住他精瘦的腰。男人身子一震，漆黑的眸映夜色中明亮又温柔。“纪衡，我忘不掉。”
她突然说，“那些画面，总是在提醒我，我曾……出卖过自己。”
纪衡脸上神情一紧，身体瞬间变得僵硬。她却搂紧他，脸颊埋在他胸口，轻声道：“刚才，你说你后悔了……可我没有。”
纪衡眯起黑眸，视线一点点压低。“我可能一时没办法接受这样的改变，我只是……只是需要点时间。”
男人沉默几秒钟后出声：“需要多久？”
“我也不知道，可能一年。”
“不行。”
他抬起头，皱着眉看她，眼神是犀利和迫切的，“太长，我等不了，也不想等。”
她怔下，失笑：“我并没有让你等我，说是一年，也许更久也说不定。”
纪衡咬了咬牙，英俊的脸颊咬肌清晰，“半年。”
他盯着她的眼睛，郑重道：“半年，我再等你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