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排,对于身边郭父的搭讪,基本没给过好脸色。她优雅地叠起双腿,看戏似的扬起唇角。纪衡站得较远的位置,看着面前浪漫温馨的一切,反倒像个局外人,神情冷淡,暗沉深邃的视线逆在一片阳光背后,没人看得清他眼中是何光景。在他身侧,郭宁蕊激动得不能自已,时不时去偷看身边的男人,无法忽视的强大气场,简直让她沉迷膜拜!这就是她要嫁的男人!从她第一次见到纪衡,她就梦想着嫁给他,在她扫清了他们之中的障碍后,她也终于能够得偿夙愿!随着仪式开始的时间临近,纪衡的眉头却不耐地拢起,尤其是在看到周姜凛侧头跟聂辞说话时,亲密的模样俨然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眸色便更冷了。聂辞手一直捂着胃,五官已经皱了起来。“小辞,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周姜凛关切地问。聂辞这时是真有点撑不住了,点点头:“胃疼。”
“走,我带你去医院。”
聂辞没推辞。他托着她的腰,将她扶起来,聂辞则无力地靠在他怀里,额头冷汗顺着脸颊淌下来。周姜凛回头跟父母说一声,两人连忙点头,又关切地叮嘱几句。纪衡起初还冷冷地看着,可当他觉察到聂辞的不对劲时,眉头也不自觉拧起来,他就要上前,贾肃却在此时跑到纪衡跟前。“老板,有人在警局看到了蓓钰小姐……”聂辞和周姜凛刚好走过来,距离他不远,抬头就看到他丢下新娘,边走边脱掉礼服甩到地上,跳上酒店提供的电车,果断开走。她微微怔下,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他在搞什么?郭宁蕊见纪衡走了也愣了住,她没听到两人在说什么,只见贾肃汇报完后,纪衡就变了脸色,然后不管不顾地朝路边冲过去——“阿衡!”
回过神后她急得直跺脚,“你要去哪?”
郭母也一直在陪着她,见纪衡头也不回地就跑了,自是气得不轻!想要去找郭父,一抬头就看到他正围着纪家那个老姑娘转,更是气得血直往头顶冲!“这个老东西——”“妈!现在怎么办啊?”
看到急成一团的母女俩,温翎表面安慰,心里却笑得不行,巴不得纪衡再也不回来呢!就在这时,郭家的保姆阿姨急匆匆赶过来,“夫人!小姐,不好了……”郭夫人脸色一变,压低声音:“你不在家里看着她!你跑过来这里做什么?!”
“夫人!不好了!大小姐不见了!”
这边郭夫人听罢,大惊失色,“不见了?什么叫不见了?!”
郭宁蕊脸色瞬间煞白,一把抓住保姆,“你把话说清楚!是不是郭蓓钰?是不是她?!”
——纪衡一路赶到警局,当他终于见到那个“像”她的人时,脚步猛地收住。女孩安静地坐在那里,手里捧着一次性纸杯,望着窗外,白皙的侧颜消瘦许多,但依稀能看出当年那个柔美的少女模样。纪衡只觉得心底某处柔软被刺痛了,兴许是此时此刻刺眼的阳光,又或者是,少年时未完成的梦。他不自觉放轻了脚步。觉察到面前的阳光被人遮住,女孩转过头,那是张苍白的脸,脸颊凹瘦,嘴唇毫无血色,就像长期营养不良。唯独一双大眼睛,饱含了无数风情。“阿衡~”她声音软软的,不同于江南女子带鼻音的软糯,更像是每个男人理想中的妹妹,又安静又可爱、全然依赖的那种乖巧感觉。她望着面前的男人,不再是当初那个乖戾跋扈的少年了,变得高大英俊,拥有成熟男人的性张力,是那种一个眼神都能让女人沦陷的魅力。这是阿衡,她的阿衡……“阿衡……”她张开手臂,扑到他怀里,“我以为我把你丢了……”她哭着,像只软软的小猫。纪衡眯起黑眸,慢慢将她抱了个满怀。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警局这边手续很快办理完,坐在纪衡的车里,郭蓓钰全程紧搂住他的胳膊,生怕被抛弃,一双大眼睛透着惶恐。纪衡不得不先安抚她,同时吩咐贾肃去酒店。——婚礼取消了。聂辞是在医院输液时,周姜凛接到他爸妈电话时才知道的。“为什么?”
她有些意外,不禁想到纪衡当时离开的情景。“听我爸说,郭家那边也没闹,还主动致歉,替纪衡找了借口。不过新娘子在现场哭成那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纪衡悔婚了。”
说完,周姜凛还不忘嗤一声:“虽然我也不待见郭宁蕊,但是不得不说一句,纪衡太不男人了。”
相比周姜凛,聂辞要客观许多。纪衡对郭宁蕊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包容,这期间不论发生多少事,也都没有影响到两家的婚礼。所以,一定是一个不小的意外。当然,这话她没有当着周姜凛的面说,周姜凛之所以对纪衡有敌意也是源于自己,她若在这时帮纪衡说话,未免太茶了。她是急性肠胃炎,输了液就好了很多,周姜凛全程陪在她身边,嘘寒问暖的,惹得过来给她扎针的小护士偷看好几眼,回去后便感慨:长得帅的暖男,都是别人家的!周姜凛想让聂辞住院观察几天,聂辞不肯,她对医院有种抵触心理,最后他只能由着她。两人输液室出来时,聂辞的精神好了许多,肩上披着他的西装外套,里面的粉色无肩小礼服很惹眼,尤其是裙摆下露出的细长小腿,白白嫩嫩,周姜凛就这么无意扫了眼,就觉得腹下着火了。他摸摸鼻子故意调开视线,“那个……你以后还是尽量穿长裤吧。”
“嗯?”
聂辞脸颊腾地红了,“周姜凛!”
她连名带姓地叫他,明明是在生气,但更像是女朋友在撒娇,周姜凛还挺受用的,笑着抬起手摸摸她的发顶。“你不懂,这才是男人对喜欢的女人的最高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