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林走远。李三妹这才开口问起封装机的事儿。“机器没问题，明天找一辆拖拉机去把机器弄过来。就是没给钱，全款赊账。”
“赊了全款？一分钱都没给？”
李前程摊了摊手，“我倒是想给，关键是没钱啊。”
“那会不会不太好？至少给一部分也成，这两天的生意，不是还有几百么？”
听着这么实在的话，李前程笑了笑，“姐，做生意不能这么实在。你没听说过一句话么？慈不掌兵，义不经商。实实在在的商人，到头来，都破产了。行了，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对了，海军呢？”
“去那边买汽水去了。”
李三妹朝着那边一指。果然。黄海军和两个小弟，抱着几瓶玻璃瓶装的雪菲力走了过来。他一脸傻笑。“李哥，三姐，给，我请你们喝汽水。”
李前程也没客气，接过冰镇过的汽水，往嘴里灌了一口，“什么事儿，这么高兴？你捡到钱了？”
黄海军也没在乎李前程的调侃，咧嘴一笑，“我不是有个女朋友么？她家里一直嫌弃我没正紧工作。昨天我给她吹了吹牛。”
“吹啥牛？”
李三妹好奇地插了句嘴。“还能吹啥牛？无非就是说，自己是我的合伙人，以后要一起开厂子之类的。”
李前程面无表情地又往嘴里灌了一口汽水。“神了！”
黄海军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一脸的心悦诚服，“没错，我就是这么说。李哥，你不会怪我吧？”
“这有什么好怪的。你只要别吹牛说，我那厂子是你开的就成。”
李前程摆了摆手，“然后呢？你女朋友把你的话，告诉了你未来的丈母娘，然后你丈母娘信了？”
“信了一半吧。主要是，我女朋友她妈，觉得我开始上进了。也就不反对我和我女朋友的事情。”
李前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海军，放心吧，跟着我好好干，以后一定会让你丈母娘刮目相看！”
“你就吹吧……”李三妹白了弟弟一眼。倒是黄海军用力点了点头，“我信。李哥，你不是一般人。跟着你，早晚飞黄腾达！”
之前的事情就不提了。就说说昨天他的所见所闻。有哪个人敢明目张胆去土地局，忽悠一个副局长？而且还愣是把人家给忽悠住了。就这一份功力，足以让黄海军瞩目和信服。这些事情，李前程没提，黄海军也没提。李三妹自然不知道，见了黄海军刚才那宛如教徒般虔诚的表情，她嘴角抽了抽，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你给海军灌了什么迷魂汤……”李前程喝完饮料，打了个气嗝儿，“海军，这几天你和你两个兄弟就不用来了……”“啊？”
“别误会。不是解雇你。老酒厂那块地皮，刚才经过的时候，我大略看了一眼。那里有块破旧的小平房。我打算尽快把厂子建起来。明天就会找些人过去修补修补。你明天带人过去看着点。我偶尔也会过去瞧瞧。”
“行。李哥，那你们这边，有人闹事怎么办？”
李前程笑了笑，“哪有那么多闹事的。放心吧，我在这里，应付的过来。开厂子的事儿是正经事，得盯紧一点，别出什么纰漏。”
他之所以让黄海军和他两个兄弟过去看着，主要还是防止别人偷东西。在这物质匮乏的时代，什么都是好的，哪怕是一块红砖。如果装修没人看着，只怕材料什么的，全都要被人给偷走了。他知道这一点，黄海军也知道。“李哥，别的事情，我帮不上忙。这事儿交给我。晚上我和兄弟轮流去那边打地铺，东西少一分，我赔！”
李前程见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笑了笑，“行，那你给我好好守着。给你算工钱。”
三天后的一个上午。李前程骑着自行车，独自去了老酒厂。装修进度很顺利。破旧的平房，已经大致修补完成，有的墙面甚至还粉了白。李前程估摸了一下时间，最多还有两三天应该就能完工。黄海军瞧见李前程，一脸严肃地快步迎了上来。“李哥，昨天有人来这里闹事。”
“谁？”
“一个女人，四十多岁的年纪。还带了几个小年轻过来。其中两个以前被我揍过。我没跟他们动手，就吓唬了两句。人家就走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李前程眯了眯眼，头脑里不停地闪过一些人和事，最终定格在了一个印花裙大婶的身上。和自己抢地皮的那个？对方好像还挨了自己一耳光。“李哥，那女人说明天还来，点名道姓，要找人收拾你！”
李前程笑了笑，刚准备说话。突然，一辆车子朝着这边驶了过来。“李少，李少！”
车子停下，车窗缓缓打开。一个脑袋从驾驶座里探了出来，是土地局的副局长，潘桂林。“王局，你怎么来了？”
“李少，我是来特地感谢你的。知道你的厂子在这边，我一路找过来的。”
潘桂林夹着公文包，一脸的春风得意。他瞧了瞧黄海军，朝李前程使了个眼色，“李少，借一步说话。”
后者跟着对方，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什么事儿？”
“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以后用得着我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潘桂林边说着，边掏出了一叠钱，悄悄塞到了李前程的手里。“我草！”
另一边，黄海军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尽管潘桂林的动作很隐蔽，但黄海军还是瞧见了那叠大团结。那一叠，少说也得一百多块吧？当然，钱多钱少，那是其次。主要是，李前程不过是个普通农民，他的身份不足以让土地局的副局长，阿谀奉承，讨好献媚。几天前，是李哥忽悠了别人，眼下，是人家副局主动上门求忽悠。这事儿可当真是逆了天了！“你这是什么钱？”
李前程开口询问。“给您家老爷子买点营养品。实不相瞒，今天开会，我的职位升了一点。还是副局，但这个副局的分量重了许多。”
潘桂林笑的很谦卑，“李少，您这儿还在装修，我就不打扰您了。先回去了。”
“行吧。”
李前程咳嗽了两声，也没去瞧那一叠钱到底有多少。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打算接着去瞧瞧泥瓦匠的具体工作进度。“轰轰！”
正在此时，一辆四成新的富康加大油门，卷起无数烟尘，气势汹汹地开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