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紧抓这个市场,就能快速有效地积累起原始的资本。但要赚这个市场的钱,还有个问题需要解决。正如老支书所言,农村人没钱,只能拿粮食去粮食局卖。如果那个齐大伟在这事儿上面卡自己,那还真有些麻烦。“你说的也是,你小子能赚钱,用不着去粮食局换粮。”
李前程在想些什么,老支书自然不知道。就算知道,大概也理解不了。他没再继续替对方操心。抽了一口烟,自言自语地离开,“明天的场合很隆重,我就先走了,回去找两件像样的衣服。”
与此同时。出了村的徐树林夫妇,坐上了去往县城的车。“老徐,咱们明天还来么?”
“还来干什么?你没瞧见那姓李的小子厉害着呢。来了,也讨不着好!”
徐树林想起刚才挨过的打,和被讹诈的五十块钱,血压又有些上涌。“那,那谅解书不要了?咱们儿子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
徐树林呵斥了一句,“儿子跟你一样的德行!还不是被你宠坏了!整天不务正业也就算了,还下农药害人!现在被公安抓了,这是自作孽,该!”
被丈夫劈头盖脸地一顿训斥,杨文娟委屈巴巴,掉下泪来,“儿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生的,那还不是你的种?说不管就不管了?”
“哭,就知道哭!”
徐树林嫌老婆在车上哭,给他丢人,骂了一句,想起还被关押在看守所的徐胜利,忍不住叹了口气,“实在不行,我明天去一趟粮食局。看看能不能让大伟哥出面,让他想想办法。”
第二日一大早。天刚泛起鱼肚白,吴支书便来敲李前程家的门。“谁啊?”
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洗漱的李前程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去院子打开了门。“吴,吴支书,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借着一点微弱的月光,李前程看清楚了来人,这一看,吓了一跳,差点没把他原地送走。老头今天特意穿了一件白色晃眼的衬衫,黝黑的脸上,左右各涂抹了一团腮红,再配合着那一副傻笑。整个人就跟恐怖片里边,复活过来的纸人一样,别提多邪乎了。“怎么样?今儿个我精神吧?”
“精,精神……”李前程不好泼对方的冷水,挤出一个笑容。八十年代的审美就是这样僵化,不管男女老少,只要是参加什么节目或者上台领奖,大学生毕业之类的重要场合,一般都会在脸颊左右,涂满腮红,润润色。别说小县城,就算是大城市,也都如此。也不知道是从哪一位先贤那里开始的,甭管好不好看,反正大家都这么搞。“给。你也化化妆!”
吴支书递过来一个小瓶子。“这什么?”
“口红,高级货,我儿媳妇用的。这也就是你,换了别人,我可舍不得拿出来给他用。你用不着涂嘴,就往脸上抹两下。人显得朝气一点。”
“抹两下口红,就显得朝气一点?”
李前程嘴角抽了抽,“不必了,我可没你们这审美。”
吴支书愣了愣,“什么是审美?”
审美是后世的词汇,当下还没人这么用。李前程懒得解释,把那口红推了回去,“支书,拿回去,我用不着。”
“你这小子,怎么这么倔呢?涂点腮红,人不得精神点?就这么光拉拉的过去,领导会觉得你对他们不够尊重。”
“尊重啊,我怎么不尊重。对领导的尊重不能流于表面,是要放在心里。总之,这化妆就免了吧。不说了,我得去忙。”
吴支书咋了咂嘴,“你忙什么去啊?咱们还得赶时间去县城参加表彰大会呢!”
“我没忘。我得先准备一下国营饭店的货,待会儿给人家送过去。”
吴支书有些不高兴,“你小子怎么本末倒置,老惦记着赚钱,这天大的荣誉,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这话就不对了,荣誉可不能当饭吃。在我这里,赚钱第一,荣誉第二。惦记着荣誉,把生意给丢了,这才叫本末倒置。”
李前程懒得再跟这老头争,一溜烟跑去了后院。吴支书摇了摇头,“还好有我跟着你,要不然,就你这小子的敷衍态度,去了表彰大会,指不定要捅出什么娄子来!”
县城,人民广场礼拜堂。李前程和老支书进去的时候,目之所及,已经是人山人海。无数的孩子手捧鲜花,面露微笑。电视台的记者,也来了好几个,人人举着相机,闪光点噼里啪啦响个不停。礼堂外围密密麻麻全是过来看热闹的民众。场面喧哗的不行,就跟进了菜市场一样。见过大风大浪的李前程倒是心平气和,老支书却是被彻底地震撼到了。“各位收音机,电视机前的朋友,协助破获615拐卖儿童大案的李前程同志,马上就会出现,咱们耐心等一等,不久之后,就能一睹他的真容!”
“李前程同志还没有来么?我们学校专程组织了孩子们给英雄献花!”
“听说原本李前程同志是没资格上这次表彰大会的,后来为什么又把他的名字给加上去了呢?我们想知道是什么原因!像他这种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人,不能让他成为无名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