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想让我帮忙算算那批人贩子的下落?”
一家家常菜餐馆外。李前程依靠在墙边。邢忠点头,“没错。”
刚才三人正在内屋吃着饭,他借口抽烟,把这个神算子老弟给拉了出来,想要单独跟他聊聊。本来就是公安局的大案,即便想找人帮忙,也得避讳着点外人。这个外人,就包括李三妹。“邢队,你可真会给我找差事。”
李前程调侃了一句。邢忠有些不好意思,“老哥我和王队也是没办法,这案子太棘手了。老弟,怎么样?能算不?你放心,这回能帮我们破了这案子,你肯定是首功!无论是物质奖励还是精神奖励,该有的都有!”
功不功劳的,李前程不在乎,人口贩子这行当,无论是前世还是后世,都是臭名昭著,能帮得上忙,解救被拐的儿童,他倒是乐意去干。“我想想,不,我算算。”
李前程没有着急拒绝。被对方这么一提,他倒是有了些印象。北峰县是个偏远的山区小县城,拐卖人口的案件这些年也就这么一起,即便没有特别关注,也是有听说过的。“酒窖……”他喃喃自语,记起来了。前世的确有批人口贩子,拐卖了儿童,还没来得及卖出去,就被抓了。那批被拐的儿童,最终是在一所酒窖里面被发现的。至于什么酒窖,他就不记得了。不过,北峰县压根就没有酒厂,毫无疑问,应该是私人的酿酒地。这样的地方并不多,随便查一查就能查得到。“什么?”
邢忠没有听清。“酒窖,我算出来了。那批人口贩子拐卖的儿童在一家酒窖里!”
李前程说的很肯定。“老弟,你真神了!”
邢忠瞪大双眼,满脸的感慨,“这才几秒钟的工夫,就能算明白?这辈子,能让我服气的人不多,老弟你是头一号。”
感慨完,他又问了一嘴,“能不能算出来,是在什么地方的酒窖?”
“这个就靠你们自己了。总之,就在这北峰县的一亩三分地里边。”
“行。那我去结个账,先走了。你们姐弟两慢慢吃。”
作为一个老刑警,被人提点到这个份儿上,邢忠自然已经知道该如何入手。有了如此重要的线索,他不敢再耽误时间,跑着去了内堂。等李前程回到餐桌的时候,早就不见了邢忠的踪迹。李三妹见弟弟回来,放下了筷子,满脸好奇地追问道:“怎么了?邢队找你什么事儿,刚才见他火急火燎的走了。”
“哦,他手上有个棘手的案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作为突破口,所以就找我做眼线,帮他留意留意可疑人员。”
李前程早就想好了说辞。这种事情没必要让二姐知道,她要是知道了,自己就不好解释了。“他找你做眼线?”
李三妹狐疑地看了弟弟一眼,觉得对方没有跟自己说实话。“我不是练摊么?城南城北的跑,又是采购又是送货,认识的人多,见过的人也多。人家就是看中了我这一点好处。所以才想让我给他做眼线。”
李三妹“哦”了一声,觉得这话倒是有些道理,她虽然脑子比较灵光,但毕竟是个农村姑娘,没太多见识。眼线这个词,还是从今古传奇杂志上面看来的。这个书上面才有的职业,让她免不了一阵神往,追问道:“弟,那你现在给公安局做事,算是他们的人么?”
“这哪算?我纯属为人民服务。”
听了这话,李三妹摇了摇头,叹息道:“可惜了。”
李前程被逗乐了,“可惜什么啊?做生意不比当公安强?钱赚的多不说,还没有生命危险。”
“那倒是。”
“对了。”
李前程见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碗筷,“姐,我下午要去采购点东西,骡车你赶回去。我骑自行车。”
“行。”
李三妹并不知道,弟弟说去采购不过是个幌子,实则是要去找别人的晦气……下午一点半,城北。某处住宅小区内。一大帮子人围在一颗大榕树下打牌聊天。树下一大堆吃剩的垃圾,啤酒瓶,瓜果壳。这帮人都是票贩子。为首的正是徐胜利。最近天气热了,他家那房子在四楼,正好对着大太阳,一台吊扇,根本不顶事。特别是人多的时候,屋子里就像是蒸笼一样。即便光着膀子,汗水也跟流水一样止不住。另外,他不怎么清理垃圾。那堆玩意儿被热气一熏,发酵之后的味道浓烈之极,屋子里根本就待不了人。所以,这两天,白天的时候,徐胜利就把牌局挪到楼下的大榕树这里,等太阳落山了,再回去。不务正业的街溜子们,边打牌,边吹牛。此时的中心是徐胜利,他心情很好,话也很多,正眉飞色舞地讲述着中午亲眼看见的事情,其间还免不了一番添油加醋。“你们是没看见,那群公安有多狠。上来几个人,一脚踹翻李前程的摊位,油盐酱醋泼的满地都是……”“徐胜利!你把这垃圾搞得到处都是,也不捡一下,有没有公德心啊?这是公共场所!要讲文明,树新风!”
此时,一个下楼的大婶,路过大榕树下,嫌弃地避开扔在路边的香蕉皮。徐胜利被打断话头,有些不爽地看了她一眼,“我又没说不捡,待会儿我就捡!”
“待会就捡?每次都说捡,每次都是我们这些老住户帮忙捡!”
大婶埋怨了一句,绕道离开。“我刚才说哪儿了?”
徐胜利懒得理会对方,重新书接上文。当事人之二,黄天和自己的小弟,此时都不在。一个去卖粮票去了,一个被自己打发去卖粮票去了。当事人不在,他就甩开膀子翱翔,继续胡吹海侃。“对了,我说到李前程投机倒把,被公安连锅端。再后来,那狗日的,见状不妙,要逃走。公安又不是吃素的,哪能让他溜掉?一个穿着警服的大块头,追上来,一脚把李前程蹬飞。接着,一帮人上来,对他拳打脚踢。打的他跪地求饶……”就在徐胜利说的正起劲的时候,一辆自行车的车胎摩擦声响起,李前程的声音冷冷地传了过来,“老子怎么不知道,自己被人收拾的这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