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带姜玉婷出城做生意，虽然老婆就是个摆设，帮不上什么忙，但他仍旧很高兴。相较之下，姜玉婷却有点害羞。她不是那种喜欢抛头露面的女人，说跟丈夫一起去见见他做生意，其实也只是出于好奇。载着这么多货物，被人来人往地看着，她觉得很不好意思。等出了村，渐渐开始习惯之后。姜玉婷这才开始和身侧骑着自行车的石头交谈起来。“石头，你经常和前程一起去县城卖嘟嘟蟹么？”
“嫂子误会了，我只是跟前程哥一起把嘟嘟蟹送去国营饭店，送完我就回来。卖嘟嘟蟹的事儿，我嘴笨，干不了。”
石头楞楞的笑着。“国营饭店真的收了四百斤？”
昨晚听丈夫提起这事情，直到现在，姜玉婷仍旧难以置信。“那可不，那所长，老喜欢这玩意儿了。饭店里的招待员也都对前程哥很客气，夸他手艺好。谁跟着他过日子，指定要享福。”
石头是个老实人，但老实人说话有个毛病，就是太直接，不够委婉。听了这话。姜玉婷脸皮一红，偷偷打量了一眼，正在聚精会神驾着骡车的丈夫。丈夫以前可没这待遇，是个人都会数落他的不是。现在风水轮流转，竟然会被人这么称赞。又想到这些日子来，丈夫的种种积极向上的改变。她心中满是欣慰。骑着自行车跟在一旁的石头，仍旧在自顾自地说着，“嫂子，你还不知道吧？前程哥前些日子，帮公安局破了大案……”“大案？什么大案？”
“好像是抓了一些流窜犯。公安局都给送了锦旗，挂在了村部里面。前程哥真是有本事的人！”
说到这里，石头一脸的崇拜。“别听他瞎说，就是提供了一点微不足道的线索罢了，没什么的。”
李前程笑着摆了摆手。姜玉婷愣了愣，脸色不自觉露出了笑意。丈夫竟然还学会了谦虚？以前他可不这样，若是帮隔壁邻居打了通水，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自己做了好事。三人边说边聊。很快，就来到了国营饭店。帮厨见了李前程，打了声招呼，便过来帮忙卸货。一套熟悉的流程下来，称了重，这才跑进去叫所长。“李兄弟来的挺早啊。”
徐东来从内堂走出来，仍旧是一副和和气气的笑脸。“这位是？”
石头他是见过的，但这个清秀漂亮的年轻女人，他却是头一回见。“这是我老婆，姜玉婷。”
李前程笑着介绍，“玉婷，这位是国营招待所的所长，徐东来，来哥。”
姜玉婷微微鞠躬，“来哥好。”
“原来是弟妹啊。李兄弟一家好福气啊！你这么能赚钱，弟妹也这么漂亮。”
徐东来夸赞了两句，招呼前台给三人泡茶。“来哥，有个情况我得跟你说一下。”
“最近嘟嘟蟹的产能有些跟不上，按照我之前跟您说的，嘟嘟蟹不够的话，用鱼虾之类的河鲜来代替。李前程指了指被称好的七八个木桶。“这三百斤是嘟嘟蟹，用来送给市里面。另外的一百斤里，有三十多斤是秘制鱼虾。”
徐东来瞧了眼专门被拎出来的那一个大木桶，走过去，用鼻子嗅了嗅。闻起来，味道也很鲜美。和秘制嘟嘟蟹应该是差不多的用料。不过，还是能够分辨的出来，有那么一点区别。李前程将准备好的一份秘制鱼虾递了过去，“您先尝尝味道如何。”
徐东来接过竹筒和竹筷，夹了一块，送进了嘴里。“这个味道一点也不输秘制嘟嘟蟹。就我个人感觉，口感还要在好一点。挺不错的。”
接连夸了几句。他点了点头，“李兄弟，这样吧，今天这三十斤鱼虾还是按照嘟嘟蟹的价格来给。我看看食客的反应，卖得好的话，秘制鱼虾，我给你提价。另外，如果嘟嘟蟹实在供应不上，你送四百斤秘制鱼虾也行。市里面用这个代替，应该没什么问题。”
“好，多谢来哥了。”
李前程松了口气。他不是害怕国营饭店不收秘制鱼虾，而是害怕市里面不吃鱼虾。小地方没什么吃的，但是市里面不缺。如果那帮领导非得要嘟嘟蟹这种稀罕菜，那这三百斤的生意可就要泡汤了。徐东来摆了摆手，“客气了，互相照顾罢了。”
说罢，照旧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三百二十块钱，递给了李前程。石头倒是见怪不怪。姜玉婷懵了。看着那三百二十块钱，被丈夫轻轻松松地赚到手。只感觉脑子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久久不能回神。一切妥当之后。石头骑着自行车，带着几个空空的大木桶回家了。姜玉婷一脸恍惚地坐在骡车上，跟着丈夫一起去了糖厂。路上。她整个人仍旧晕乎乎的，坐在架车的丈夫身侧，犹犹豫豫，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就说吧。都是一家人，你这吞吞吐吐的样子，让我看着难受。”
李前程瞧着老婆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模样，着实有些好笑。“前程，你一天能赚多少钱啊？”
姜玉婷也觉察到了自己，此刻肯定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问，但还是禁不住心中的好奇。“五百不到，四百多吧。”
“四百多，一天？斯斯——”姜玉婷眨了眨眼，被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丈夫跟自己说他能赚钱，可没说过，他这么能赚钱！自己辛苦上一个月的班，竟然抵不上丈夫做一天生意！准确地说，是上一年的班，抵不上丈夫做一天的生意！关键是，这钱还来的这么轻松，就跟白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