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上的明潇顿住了脚步。他回头,看向凯文,缓缓开口,“你说什么?”
“我退出。你们另寻高明吧。”
凯文静静地道。“凯文,你疯了?”
有人轻轻拽了拽凯文的手,低声道。凯文甩开了那个人的手,冷笑了声,“我没疯。我们都说好了要一起离开十里,出尔反尔的人不是我,是他。”
凯文说着,有意瞟了明潇一眼,严肃道,“我只是坚持我们应该做的、正确的决定而已。今晚我就收拾东西。合同上有什么违约责任,我承担。从今以后,我跟十里乐队,十里酒吧,没有任何关系。”
随后,他双手揣进裤兜,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楼。路过明潇时,他脚步微顿,打量了对方一眼。但他很快又迈着大步前行,头也不回地进了屋,“砰”的一声甩上了门。“明潇哥……怎么办啊。”
明潇看向说话的人,笑着摇了摇头,“随他去吧。如果你们不赞成我的决定,你们也可以走。”
说完,明潇也回了自己的房间。剩下的三个人,在屋里面面相觑。往后半天,凯文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待着,没有出来。到了晚上,其余四个人都像往常一样收拾东西准备去十里烟火表演时,凯文也没有一点儿动静。“凯文,凯文。再不走来不及了。”
“好歹唱完今天再走。你是主唱,你不在让我们怎么表演?”
他们围在门前,不停地敲门,喊他名字,他都置之不理。明潇忍不住了,走过来,用力转了两下门锁,发现凯文已经把门锁住了。他重重地拍了两下门,扬声呵斥道,“田凯文!做人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跟小孩子一样,有点事情不顺心,扭头就走。这是工作,这是合同,是约定,是白纸黑字写好的东西,不是过家家,你不为自己负责,也为别人想一想吧?”
“为别人想一想?”
凯文听见这话,顿时火冒三丈,一把拉开了门,倚在门边冷冷道,“你自作主张留下来的时候,你为我们想一想了吗?你和钱霖的约定是约定,和我们的就不是了吗?你自以为品德高尚,就帮我们都做了决定。只要别人不赞成你的决定,就成了幼稚,就成了不负责。这就是你的理论是吗?”
明潇不想跟凯文争。他清楚,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确保晚上表演有主唱。于是,他的语气缓和了下来,“我们先不讨论这些。就算你要走,唱完今晚再走,好吗?”
“不,好。”
凯文一字一顿地道,冷淡的神色里有几分挑衅的味道。其他几个成员赶忙插话缓和气氛,生怕他们两个人打起来。“凯文,你别这样说。明潇哥也是好心。”
“就唱几首歌,好不好?你不去,粉丝也会失望的。”
“不,好。”
凯文又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明潇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低低地应了一声“好”。随后,他回身,向其他成员平静地道,“我们走。”
其他人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他们,见他们之间虽然气氛紧张,但没有要掐起来的架势,也就下楼去了。凯文正要关上门回屋。谁知这时,明潇忽然冲上前,一手按住门框,将它掀开来,一手重重地朝凯文脸上挥去。凯文反应不及,仰面倒在了地上。但下一秒,他就站起来,双手揪住明潇的衣领,将他往地下摔。旁人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拉住在地上扭打成一团的两人。两人却死死地揪住对方,狠命往对方的脸上挥拳。边上的人好不容易才把他们俩拽开。明潇和凯文都已鼻青脸肿,唇边渗着血,微微喘着气,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贺明潇!你是不是疯了?”
凯文怒目圆瞪,低声吼道。“谁疯了?你疯了?你摆脸色给谁看?你以为我愿意留在十里吗?我跟钱过不去吗?”
一向脾气温和的明潇,也情绪激动地怒吼道,“钱霖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不是很清楚吗?你有没有想过,他会白白放我们走吗?”
凯文微微一怔。旁人也觉出不对劲,迟疑着道,“明潇哥,什么意思啊。”
明潇甩开了一左一右攥住他的两只手,把上午的情形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钱霖没那么容易放我们走。我们的背景,我们的家庭,他必然是查了个清清楚楚。从我们签约的那一刻,他就决心把我们牢牢地抓在手心,直到我们对他没有一点儿价值的时候。”
明潇的情绪稍稍稳定了点,面无表情地说道。“所以你就屈服了,是吗?所以你就任由你自己,以及我们四个人的人生,被钱霖抓着,是吗?”
凯文冷笑。“我是想,先等合同到期再说。至少那个时候,我们可以堂堂正正地离开十里。”
明潇道。“堂堂正正?到那时候,你想要堂堂正正,恐怕钱霖也不会给你机会。你要是那么怕钱霖,你就一辈子做他手里的蚂蚁吧。”
凯文撂下这句话,便大步流星地回了屋,重重地甩上了门。“砰”的一声巨响,仿佛让整栋房子都颤动了下。“明潇哥。”
有人轻轻叫门外的明潇。明潇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沉默地立了几秒后,转身道,“我们自己走。”
“明潇哥,今晚没主唱了。”
“我上。”
明潇说着,抬手抹了下脸,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其他三个人,赶紧跟上他的脚步。他们到达十里烟火的时候,所有见到他们的人,都会问一句,“凯文哥呢?”
“病了。”
明潇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一律用这两个字把所有人搪塞过去。他们见明潇面色沉重、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也不敢多问。明潇沉着一张脸,走到了休息室门口。可没想到,他刚推开门,就看见钱霖坐在沙发上,靠着靠背,翘着二郎腿,百无聊赖地看着他。钱霖扫视了一下跟进来的三个人,笑道,“主唱呢?”
“主唱病了。”
明潇答。“病得这么刚好?是病了,还是跑了?”
钱霖不紧不慢地问道,笑容里难掩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