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颜欣然和许迎珠在餐厅门口见了面。白星榆跟颜欣然说过一些事。所以在颜欣然眼里,许迎珠是一个喜怒无常、偏执又自我的女人。换句话说,她觉得许迎珠在白星榆的叙述里,就像以前的苏燕清。但一见面,颜欣然发现,自己先前的判断或许有失偏颇。许迎珠化了一个得体的淡妆,扎着个低低的丸子头,穿了件长款的浅灰色呢子大衣,里面是针织衫和黑色阔腿裤,看起来成熟而优雅。颜欣然简直没法将她跟初见时那个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的女子联系在一起。许迎珠淡淡地打了声招呼,笑容浅淡,有几分生分和疏离。颜欣然也不在乎,照样笑着跟她问好。两个人在餐厅里寻了个临街的靠窗位坐下,随意点了几道菜。颜欣然对许迎珠的了解,都停留在那些不堪的往事上:母亲去世,父亲出轨,遭遇侵犯……除此之外,她对这个女孩子一无所知,更揣摩不准什么样的话题能让对方心平气和地接下去。但幸好,许迎珠没有继续用冷淡和傲慢来破坏颜欣然想要缓和气氛的努力。她说起了自己在北京的工作,说起了她最近在买东西来布置她的新公寓。这些无关痛痒的话题,颜欣然最喜欢听。她也自在地跟对方分享起她当初搬家的经验。然而,两个人还没有聊多久,许迎珠就接到了一个电话。“喂,于叔。”
她向电话那头道。颜欣然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但她听许迎珠说,“啊好的,我可以去”、“那我在这里等你吧”、“好的,再见”。颜欣然猜出,许迎珠可能要提前走。果然,许迎珠挂了电话之后,就不好意思地笑道,“欣然,实在抱歉。有个长辈有急事,催我去。我可能过二十分钟就要走了。”
“没事。”
颜欣然笑道,“二十分钟,够时间吃饭了。我们先吃,吃饱了你再去办事。”
许迎珠笑了笑,“嗯”了一声。她说的时间非常准确。十九分钟之后,有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街边。随后,有个中年男子下了车,向她们这儿招手。许迎珠拿起纸巾擦了一下嘴,“欣然,我叔叔来了。那我先走了。很感谢你。下次我请你吃饭。”
“不要紧的。你去忙。”
颜欣然道。许迎珠点点头,拎起包就快步出去了。颜欣然的目光不由得追随着她。她看着许迎珠走到那个中年男子身边,跟他说了几句什么话。随后,两个人一起上了车。那辆车迅速地扬长而去了。颜欣然完全不知道,那辆轿车要开向哪里。更不知道,车上的两个人,是要去见周勤的。周勤的手下,最近都在密切关注颜欣然的动向。当他们得知,颜欣然准备去请于知华帮忙时,周勤立刻托朋友联系于知华,说要请他出来吃饭。于知华并不想赴约。但朋友的面子,他也不能不给。毕竟这位朋友,是一位企业家。许迎珠来北京之后,就是在他的公司里找到了一份不错的职位的。因此,于知华带着许迎珠去了。于知华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便久坐,就事先交代妻子中途打电话给他。因此,于知华和许迎珠没坐多久,就起身告辞了。但在周勤眼里,一起吃过饭、喝了酒、交换了号码,就算是攀上交情了。周勤不由自主地在心里轻蔑地想:颜欣然,一个小丫头片子,到底还能拿什么威胁他呢。他是时候,可以亲自会一会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