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燕清托朋友帮忙，才得以去看守所看望苏致升。许嵘送她过去之后，没有跟着进去，而是在路边等她。苏致升剃光了头发，两颊和眼窝凹陷着，目光凝重又迟缓，挂着一副超然于世的平淡神情，仿佛让人琢磨不透心思。他全然失去了往日的精明干练和咄咄逼人。只剩下令人望而生畏的淡漠。但在看见苏燕清的时候，他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平和又温顺，眼里也有了神采。苏燕清快忘了，有多久没有见到他了。“哥。”
她轻声喊他，眼眶又是一红。“哭什么，别哭。”
苏致升笑了。“我好想你。”
一向坚强的苏燕清，在自己的兄长面前，竟也转瞬变成了小孩子，好像她还是当年跟在她哥哥身后跑的小丫头片子，“太久没见你了。我好想你。”
“哥也很想你。一切都好吗？星宇星榆怎么样？”
“都好。都很好。”
苏燕清忙应着，用掌心胡乱地蹭了蹭脸上的泪。“好了，都很好就好。听说你前些日子住院了？”
苏致升又问。“你怎么知道的。”
苏燕清抽噎着问。“哥什么不知道？现在身体怎么样？恢复得好吗？”
“好，我很好。”
苏燕清低声应着，强忍着鼻尖的酸意。“那就好，那就好。你不要为哥担心了。哥这不是也好好的。回去吧。你都瘦了。回去好好休息。待太久，惹人注意了。有空，就托王律师联系我。”
“嗯。”
苏燕清连连点着头，放下了手里的听筒，起身往外走。苏致升就站在原地，隔着玻璃窗，含笑望着她，笑容仿佛云淡风轻。苏燕清一步三回头。短短的路，她好像走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走出看守所，她终于蹲在马路旁，放声大哭。许嵘从停在路边的车上下来，将她扶进了车。这几天里，白星宇也一直在托人脉调查周勤。他逐渐查出了端倪。因为他发现，周勤是一位非常懂得营销的律师。他虽然声称自己致力于为弱者主持公道，但他接的那些案子，都有几个共性：有一定的社会关注度、能引起人们共鸣或者同情，最重要的是，胜诉概率非常大。换句话说，他帮人打的官司，换作别的律师，估计也能打赢。而周勤现在手上的那个案子，也有问题。白星宇了解到，这个案子的实际情况是，女方出轨想离婚，男方不肯。女方就千方百计地激怒男方，想要用家暴的借口达成目的。两个人之间是有过口角，但几乎没有上升到动手的地步，只偶尔发生过推搡。女方就在周勤的策划下，借题发挥，在外人面前塑造了一个深受家庭暴力迫害的妇女形象。白星宇没有把自己在调查周晨的事告诉任何人。但颜欣然还是逐渐发现了蛛丝马迹。当她问起的时候，白星宇想了一想，还是如实告诉了她。“周晨真的惹到你了。是吗？”
颜欣然笑了。“是。”
白星宇坦诚地回答。“其实，你完全可以把这件事告诉我，让我帮你。”
顿了顿，颜欣然又问，“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呢。”
“不，不是。”
白星宇忙道。他正要开口解释，又被颜欣然打断了，“可是，你什么都不愿意说。每次都要我问，你才肯告诉我。”
“其实……”白星宇迟疑了下，缓缓地道，“我很怕你因为我的事担心。我希望，你跟我在一起，都是快乐的。我也很怕，你会因为这件事看不起我。”
颜欣然被他的想法逗笑了。“我不可能看不起你。”
她柔声道，“而且，要我说，比起让你照顾我，给我提供快乐，能帮到你，我会更快乐。”
白星宇轻轻地“嗯”了一声，像是在答应，又像是在撒娇。颜欣然被他逗笑了。“而且，还有两个月你就考试了。调查周晨的事，你可以交给我。”
白星宇思忖了下，终于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