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星榆回家后,避开脖子冲了个澡,就躺回床上了。苏燕清和文姨在厨房里忙着做饭。忽然,门铃响了。文姨以为是白星宇又来了,马上在围裙上蹭了蹭手,就要去开门。苏燕清也猜是白星宇。她叫住了文姨,淡淡道,“我去开。”
说着,她走出厨房,顺手关上了厨房门。她知道文姨人好,对白星宇客客气气的。她可不一样。她倒要听听白星宇还有什么话好说。然而,门一开,她发现,外面的人不是白星宇。是苏致升。苏燕清不由得怔了一下,“你来干嘛?”
“听说星榆出事了?”
苏致升笑着,就像一个主人一样,从容地绕开苏燕清,背着手走进屋里,仰头四处看了一看。“你小声点,星榆睡了。”
苏燕清无奈,只能关上了门,进屋来冷冷道。苏致升笑了一笑,“家里还有外人吗?”
苏燕清没回答,只是向厨房抬了抬下巴,又压低了声音道,“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了。听不见的。”
苏致升往厨房瞥了一眼,坐了下来,又拍了拍边上的位置,示意苏燕清过来,“上次要说的话,还没有说完。”
“说不说完有什么要紧?反正人都死了。”
苏燕清忍不住嗤之以鼻,但还是坐到了他旁边去。“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解决掉杨心怡吗?”
“你变态呗。”
苏致升笑了,没有要否认的意思,而是一仰身子,往靠背上懒洋洋地一靠,“我知道,白裕川是个狠人。所有的物证都跟他一起死了。但是,当初参与过那些事情的人,他没法处理掉。不过,幸好那几个人,都不知所踪,去了天南地北。可以说,所有线索,都消失了。直到杨心怡出现在卓珊的视线里。”
苏燕清沉默不语地望着他,没有接话。“卓珊好不容易见到了杨心怡,她不会放弃的。所以,最安全的方式,就是除掉杨心怡。白星宇傻乎乎地被你蒙在鼓里,不懂这些威胁,我可不傻。我得先保住白氏集团,才能在日后把它拿回来,不是吗?”
苏致升不紧不慢地说着,嘴角微扬,笑容隐晦。“你就是变态。如果哪一天我的存在威胁到白氏集团了,你是不是还会杀了你自己的亲妹妹?”
苏燕清静静地望着他,目光里竟盛着一种冷漠的哀伤。“妹妹,我不是那样的人。杨心怡的死活,在她和卓珊不相识之前,跟我没有一点儿关系。但是你的死活,从你出生那天,就跟我永远分不开了。”
话是好话,但苏致升的语气里总有一种说不清来由的自以为是。这让苏燕清很是不爽。“你别在这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了。你把你的亲妹妹,害成了寡妇,你还要怎么样?”
苏燕清讽刺道。“我害你?你自己好好想想,我是害你吗?白裕川怎么起家的,你不知道吗?真的是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啊。你忘了?他当初就是一个穷小子,连吃包子都不敢买有肉的。他创办企业的钱,都是我们家的,都是!然后呢?他口口声声说,一定会回报我们爸妈,可在我们爸妈生前,他让他们过上一点儿好日子没有?”
苏致升越说越激动,甚至一拍膝盖,直接站了起来。最后一句话,苏致升几乎是吼出来的。空气震颤了一下,复归寂静。整座房子鸦雀无声。只有厨房里的水声隐隐约约地飘出来。“当初他也难。他也没钱。他想回报,但他有这个力吗?”
半晌,苏燕清开了口。“他是没力,但是也没心!逢年过节,他来看我们爸妈几次?我们爸妈人善良,不忍心说,我是看不过去!白裕川,哪怕他现在死了,我也记他一辈子!”
“他不敢,他不敢去看啊!苏致升,你也是个男人,你想想,当年公司欠那么多钱,入不敷出,我们自己还挤在出租房里,他有脸去看我们爸妈吗?换你你会吗?”
苏燕清竟冷静异常,根本不像一个精神病人。苏致升冷笑了下,不说话了。苏燕清也起身,和苏致升面对面站着。“苏致升,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惦记我们爸妈。我也是爸妈的孩子,白裕川是他们的女婿。你自以为你自己活在折磨里,就对别人的生活视而不见。白裕川他就没有活在愧疚里吗?他不知道他亏欠我们爸妈多少吗?如果不是因为这种歉疚,他也不会变得那么不择手段,也不会害了那么多的人。”
苏燕清理智从容,恍惚间又变成了从前那个八面玲珑、为白裕川打点好一切的她。“子欲养而亲不待的苦,他清楚。我们爸妈,在他心里也是他的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