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要被这姑娘烦死了！”
一走出天茂大门，颜欣然就忍不住吐槽道。林皓岚忍俊不禁，“怎么了？那姑娘谁啊？”
“我刚认的亲生姐姐。”
颜欣然苦笑了下，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林皓岚。林皓岚听完，不由得怔了怔，笑道，“你们家的背景，还挺复杂。”
“我也不想这么复杂。”
颜欣然无奈，“她今天还在我办公室待了一上午。我几乎什么工作都没做，特别不自在。”
“你下次就跟她直说。”
林皓岚笑了。“我可不敢。我怕显得不友好。”
颜欣然耸了下肩。“那下次她再来，你就跟我发信息。”
说着，林皓岚领她到了自己的车边，“要不要找个商场坐一坐，等午休结束再回来？”
颜欣然想了一想，笑着坐上了车，“也行。”
林皓岚载着她，去了附近的一家商场，找了个咖啡厅。两个人一人点了一杯咖啡。“对了。本来，我想吃完午饭去找你的。有个事得跟你说。”
坐下之后，林皓岚又开口道，“卓珊的背景，我查了。她真的是许亮陈颖夫妇的独女。许亮以前是盛州著名的企业家，一度成为盛州首富。当年，许亮陈颖夫妇因为经济犯罪双双入狱，不久后在狱中离世。这起案件，我现在也理不清楚。但白氏集团肯定在其中有操作。卓珊才十岁出头，一个人去香港投靠她的伯父。十八岁那年，她出国读书，和姚思芸成为了同学。卓珊靠着助学金读书，生活也过得很节俭，还一直声称自己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姚思芸很相信她，经常会给她提供经济上的帮助。回国之后，姚思芸利用姚家的背景给卓珊介绍了工作，帮她买房子，带她介绍自己的朋友，让她彻彻底底融入了他们这个阶层。”
颜欣然听着，面容逐渐凝重起来。“所以，卓珊跟白氏集团，绝对有仇。”
林皓岚静静地下了结论，语气笃定，不容置疑。“那我们，要不要提醒一下白家的人？”
颜欣然问。“这件事，我去跟他们说。你说了，可能还吃力不讨好。”
“是啊。”
颜欣然无奈地笑了笑。“而且，苏燕清的哥哥，已经悄悄回盛州了。”
林皓岚又补充道，“他已经在暗中配合钱总收白氏集团的股份了。”
“苏致升？”
颜欣然问。“是。”
颜欣然沉默了下，又问，“白家人就没有察觉？”
“不知道。”
林皓岚的声音飞快而平稳，“苏致升这个人，老狐狸，不打没把握的仗。”
恰在这时，林皓岚的手机响了。他马上接起来。电话那头是同事焦急的声音。“皓岚哥，一群股东追上门来闹事了。您快回来管管吧，这些人怎么劝都不听！”
“好，我马上回去。”
林皓岚一听，马上站了起来。“发生什么了？”
颜欣然见他神色不对，也连忙起身，跟着他往外走。“公司有人闹事。”
林皓岚飞快地说着，健步如飞地上了车。刚到公司门口，两人就听见了一楼大厅里传来的此起彼伏的喧哗声。林皓岚迈步进去，厉声问，“吵什么吵？”
正在闹事的股东们听见动静，马上掉转了攻击的方向，纷纷把目光投向了林皓岚。“林经理，我们这已经多久没有分红了？您不是说，公司的经营状况很好吗？”
一位股东皮笑肉不笑地嘲讽道。“公司经营状况好，怎么账也不让我们查？”
“您把我们当傻子？外面的舆论看不见？天茂现在什么情况，您连句实话都不敢说吗？”
又有人把注意力转向了颜欣然。“颜小姐，林经理这个人没有实话。您跟我们老实说，天茂现在是不是债台高筑？”
“天茂现在只是遇到了一点儿问题，但是总体经营状况平稳。凭借竞争对手散播的几条没有依据的言论，你们就打算在这里丢人现眼，闹得沸沸扬扬吗？”
颜欣然看见这么多气势汹汹的股东，难免有些害怕，但她还是保持着微笑，面不改色地道。“这样，颜欣然小姐还有工作需要处理。她先回去，我在这里陪着你们。你们有什么问题，就问我。只要你们之间有一个人还心存疑虑，我就不走。”
林皓岚把颜欣然往身后拽了一拽，静静地道。股东们沉默了下，似乎在思索这个提议好不好。说完，他就回头向颜欣然道，“你上去，我来处理。没事别出来。”
颜欣然有些不情愿，“你一个人可以吗？”
“这些人不会怎么样的。你放心。”
林皓岚压低了声音，轻轻地道，像是在安慰她。颜欣然紧抿着嘴没说话。林皓岚索性叫来站在不远处的同事，“小陈，你过来，带欣然上去。”
“好。”
叫小陈的同事应着，便过来拉着颜欣然往电梯走，“欣然姐，跟我上去吧。”
颜欣然低低地应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跟着他走，却时不时回头来看林皓岚一眼。有一位股东不乐意了，马上冲上来拽住颜欣然的一只手，“颜小姐哪儿都别去。”
他的大手紧紧地拧住了颜欣然的手腕。力度之大，仿佛手里扼住的是一只濒死的动物。而他执意要取它的命。林皓岚快步上前，按住对方的手，沉声道，“你要干嘛？”
“不干嘛。要么，让我们查账，把公司的经营状况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们。要么，给个承诺时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从天茂分到钱。”
“你要查账是吧？行，在这等着，我马上去给你拿。”
林皓岚说完，就要拉着颜欣然上楼。对方还是没有放手的意思，“你上去，颜小姐留在这。”
林皓岚犹豫了。“你上去吧，我在这儿，没事的。”
颜欣然马上道。林皓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了一下头，转身便快步往电梯走。“你能不能松开我，我又不会跑。”
颜欣然看着林皓岚进了电梯后，忍不住撇嘴道。“那我可不敢冒险。颜小姐的手段，我们都有耳闻。”
边上那位股东咧着嘴笑了。颜欣然斜了他一眼，不说话。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颜欣然不由得在心里嘀咕。这时，有个小个子小跑着过来，在那位股东耳边嘀咕了几句话。“为什么？钱总真是这样说的？”
那股东听完很惊奇，压低了声音，诧异地看着小个子。“真的呀。我刚接的电话。飞哥。”
小个子拽着那个叫飞哥的男子，整张脸皱成一团，颇为忧心。飞哥沉默了下，“那……”他仰头向在场其他人喊，“行了。闹够了，也给别人留个面子。我们这么多人在这，让人家看到不好。得饶人处且饶人。听我的，我们先走。”
颜欣然面无表情，却在心里冷笑了声。股东们听他这么说，纷纷应着，都陆陆续续撤了出去。前一秒还吵吵嚷嚷、拥挤不堪的一楼大厅，此时此刻一片空旷，无声无息。林皓岚追下来的时候，颜欣然正在等电梯。见到颜欣然一个人，他很诧异。“这些人怎么走了？”
林皓岚问。“走了，我们上楼吧。”
说着，颜欣然又拉着他走进电梯，“我听见，好像是钱总叫他们别闹事了。”
“钱总？他有那么好心？”
林皓岚疑惑。“谁知道呢。”
颜欣然无可奈何地耸了一下肩，又道，“我们现在的财务状况，确实不太乐观。让这些股东知道，他们会闹翻天。”
“所以，现在，能瞒就瞒。有责任我担着。我相信天茂的情况一定会好转。”
林皓岚静静地道。“嗯。”
颜欣然望着他，笃定地点头。有林皓岚在，她总是没来由地觉得安心。以前在伦敦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而两个人对钱总的疑惑，在几分钟之后便得到了解答。因为几分钟之后，白星宇给颜欣然打了一通电话。“闹事的人回去了吗？”
电话一接起，白星宇便直截了当地问。“你怎么知道有人在闹事？”
颜欣然有些惊奇。“有人拍到朋友圈了，给我刷到了。”
白星宇笑了笑。颜欣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问，“是你让他们走的？你威胁钱总了吗？”
“也不是。就是跟他讲了讲道理。”
白星宇道，“你没事吧。”
“没事。”
颜欣然笑了一下，随口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说是讲道理，颜欣然可知道，白星宇跟人“讲道理”的时候，是什么模样。“白星宇解决的。”
她抬头，向边上的林皓岚道，“他直接去找钱总了。”
“他也是雷厉风行。”
林皓岚笑道，“行了，回办公室吧，该忙什么忙什么。”
“嗯。”
颜欣然点点头，跟林皓岚往不同的方向走了。进了办公室，颜欣然马上开始收拾上午被池佳薇弄乱的沙发。有一张纸，从刚刚池佳薇翻过的那本书里掉出来。颜欣然低头一看，才发现那不是纸，是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站在小树边比着剪刀手的花裙女孩。背后有一行清秀的小字：薇薇三岁，1998年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