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将手臂横在她身前。不慌不忙,她静静听了下,车外并未响起刀剑相博的声音,便问赶车的马夫:“为何停车?”
“回公主,是前方陈将军叫停的!”
“大胆!”
沐晚顿躁怒,“陈仓意欲何为?”
绿蔻也慌了:“公主息怒,奴婢下去看看先。”
打开车门,绿蔻正欲下车去找陈仓问个明白,就见将军已主动跑了过来。“公主,属下有秘事汇报。”
但见陈仓神色凝重,似在冒死进谏,绿蔻顿感不妙。“讲!”
舱内的沐晚也是气势不容人。“……”陈仓犹豫了下,皱眉咬唇道,“还望公主下车谈。”
定有大事发生!舱外半蹲在甲板上的绿蔻秒懂,便立马回到厢仓内朝沐晚挤了挤眼。意寓:车夫是燕国迎亲队伍那边的人,陈仓认为接下来的话不便让他听到。沐晚顿心里有了数,陈仓的秘报,定是关于陈啸。便深深吸口凉气,下了车。和陈仓来到一棵大树下,远离众人后,她冷冷开口:“有何话直说!”
“末将想说,恐公主和都督皆多虑了。”
陈仓颔首抱拳,言辞凿凿道,“前方夜幕山的目标,非公主!”
这下沐晚惊了,她一直以为夜幕山没来,前方乃陈啸的自导自演。“此话怎讲?夜幕山真来了?”
陈仓点头,压低声音道:“末将已差人去驿站摸清了状况,夜幕山带着家将扮成蜀国商旅,只为暗杀他晋国朝中的一罪臣!”
罪臣?沐晚下意识想到沐九针,按上一世的轨迹算,她死后,沐九针会很快沦为阶下囚。但鉴于眼前的陈仓恐并不知她曾经的身份“沐晚”,所以有些时候,她还得装一装,便问:“那罪臣,乃何人?”
却见陈仓答得飞快,就像事先准备好了说辞似的。“此人与公主无关,还请公主莫要追问。”
“……”沐晚不语,直直打量着他,纠结犹豫。能看出陈仓在试探;亦是强烈预感到,那罪臣一定是沐九针。也许,前方并无夜幕山的暗杀;陈仓之所以说谎,是帮苏孟德来试探她:对晋国对沐九针,是否心里还有余温……也许,这是他们最后的试探!“既是晋国内斗,那于我们而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尽管已确定陈仓在试探,但前方的沐九针是否有危险,沐晚仍拿捏不定。只知夜幕山的确到了边塞驿站,而陈啸也猴急猴急的赶了过去。如果两人都是冲着沐九针而去,那她横竖都没法坐视不管,便将话锋一转道,“只是大都督已迫不及待的赶了过去,你我若留在关内坐视不管,似乎有点……”皱眉抿唇,欲言又止。等着陈仓接话。“公主不必多虑,燕国干涉他国内政非一日两日。”
陈仓上前解释,“况且夜幕山和燕人早有勾结,如那高悍是奉完颜啸之命,想掌控此人。此番听闻夜幕山又有行动,赶过去也是情理之中。”
沐晚听得心里咯噔,疑惑看向陈仓:“你何以肯定,夜幕山和完颜啸早有勾结?”
“这个,请恕末将解释不清。”
陈仓略有尴尬,“末将只知,四国局势皆在王爷脑中。谁和谁有勾结,谁和谁是对立,王爷判断的不会有错!”
“……”沐晚不语,平静打量他,能看出他的试探并未停。陈仓也非憨钝之人,岂会不知自己被对方看出一二?可要命的是,公主的反应令人难以捉摸,既像真实的费解,又像在不露痕迹的隐藏?总之,看不出她对沐九针的安危,有半点着急。便索性将试探进行到底,颔首总结道:“所以公主,末将认为您不宜贸然赶去与高悍会和。反正前方的事跟大郑无关,您还是安心呆在关内,坐等高悍的安排吧!”
沐晚没表态,皱眉垂眸,袅袅转过身去,似是思索着什么。片刻后,朱唇间才轻轻吐出一句:“陈仓……”“末将在。”
“临行前,王爷有否给你交代,本次和亲的真正目的?”
背对着他,沐晚状似问得云淡风轻。陈仓疑惑,便谨慎接话:“公主指的是?”
“完颜啸德才兼备,兵权在握,他不该做皇帝吗?”
依然背对他,口吻依然云淡风轻。却又是那样开门见山,一语点破苏孟德的政治谋略。陈仓尬住:“呃……”沐晚转身,一脸认真的看着他:“燕国内斗,于我大郑而言,好,还是不好?”
“……”陈仓抹着鼻尖,垂眸回避。在没确定她和他们一条阵线之前,他着实不好回答。沐晚的追问却并没停止,轻轻从他身边走过,她看向远方:“完颜双子,宸和啸,我们该押注于谁?”
陈氏父子是苏孟德最器重的亲信,沐晚不信陈仓对他的政治谋略半点不知。亦是知道,此刻陈仓不好装傻,横竖都没法回避。可陈仓也非等闲之辈,顿了顿后,走过来朝她拱手行礼,状似语重心长道:“此事,末将认为得从长计议。”
总之,横竖都不接她的话。沐晚心里冷哼,便将计就计道:“我赞同!”
说着再度袅袅转身,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款款道,“在未见到完颜宸本尊之前,我也认为不宜轻易押注于谁。但完颜啸和高悍,你我不得松懈。此二人在别国的一举一动,即便无关我大郑,也不应坐视不理。”
言外之意:这货惯会搞事!你要想拿他当棋子,不管将来是押注于他,还是跟他站到对立面,都得掺和他的每一件事。说得有理有据,顿将陈仓噎住。恰逢此时,前方又有哨骑来报……“将军,情况有变!”
来人飞速下马跑到他们面前,火急火燎的汇报道,“据关外探子称,并未见大都督的部队出关!”
“什么?”
陈仓大吃一惊,顿时脑子全乱了,“那夜幕山一行人呢?”
“探子称,夜幕山的家将已买通驿站后厨小厮,像是要在沐九针的饭菜里下毒!”
哨骑说到这里时,陈仓本能的瞟了沐晚一眼。女人顿心里有了数,这死心眼的将军还在试探。便淡然转身,丢下一句:“部队前行还是暂作逗留,请将军自行定夺。”
陈啸的不按常理出牌,已打乱了陈仓的全部思绪。所以沐晚很有信心,陈仓不会再坚持留在关内等。毕竟,此处已不安全,极可能有埋伏!他们此刻就在阳平关口,如果陈啸的护卫营没有出关,那去了哪里?周围的山丘树林,也许就是答案!但沐晚不怕,她不相信那男人还没找来背锅者,就会对她痛下杀手。所以此时,她反倒为关外驿站的沐九针甚为担心……生,不及养亲!对沐九针的安危,她终是没法坐视不理。于是,脑子里刚刚想好该怎么救沐九针,就见陈仓追了上来。“末将不敢擅自做主,一切唯公主是从!”
不得不承认,陈仓很会讲话。没说“全凭公主定夺”,而是“唯公主是从”,彰显他在官场上的政治智慧。沐晚满意舒口气,便凑到他耳边,将心中良策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