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何谓孽根(1 / 1)

即便这是沐晚眼中少见的父亲形象,也不妨碍她泪眼婆娑一句:“父相!”

沐九针却别过眸去回避她,皱起眉头凛凛质问:“你怎么在这里?”

“说来话长……”沐晚正欲满含激动的走上前,脚步倏然顿住,意识到父亲此刻的冷漠,兴许是另有其因。便吸口凉气,镇定怼道:“然则,父相又为何赶来这里?”

闻言,沐九针阴沉瞪了一边的夜幕山一眼。见对方秒垂下眸,抹着鼻尖刻意回避。沐九针心里有了数,便幽幽转身冲沐晚呵斥:“为父做事,需要跟你汇报缘由吗?”

却见沐晚丝毫不惧,头一昂,竟大言不惭的质问起来:“父相可是从西南军营而来?”

闻言,沐九针深深吸口凉气,又瞪了夜幕山一眼。见此人无丝毫惊慌,继续着目光回避,还似是心照不宣的要支开翠娥……“无妨!”

沐九针便道,“老夫光明磊落,今晚所言所行,不惧有外人在场!”

光明磊落?呵!沐晚在心里苦笑,见这话落地后,翠娥贼溜溜的闪到一边静候旁观,她气不打一处来,便提高音量没好气道:“夜幕山,不是要回襄城吗?还不快让人去准备马车?”

男人心照不宣,指着翠娥:“滚!”

翠娥谁都不怕,独独怕夜幕山不给她好脸色。再不敢杵这儿,悻悻的滚了。清场后,夜幕山也装模作样拿出调节的态度,将沐九针请进屋,给他倒了杯茶。可沐晚似是仍毫无眼色,也许是心太急,竟又一次开门见山的质问:“父相能否如实回答,去晋昊宇那里做什么?”

这在沐九针看来,无疑是出言不逊,他拍案而起:“调兵遣将,需要跟你一个女子汇报吗?”

“那您调来的兵呢?在何处?”

沐晚当仁不让。“你?”

沐九针气得颤抖,一连吸了好几口凉气,才让情绪稍作平复,最后冷冷回道,“哼,夜谨言不是胜了吗?何须援军赶来?”

“既是胜利,为何父相脸上看不到一丝喜悦?”

沐晚恨铁不成钢。在沐九针看来,却是得寸进尺。深知夜幕山只恐把所有的事都告诉她了,却也疑惑夜谨言为何胜而撤军?这无疑打得他措手不及,没有晋昊宇带着援军来捡漏,回朝后还怎么立储?只能咬着夜谨言的罪,先把他踢出局。可夜谨言的行为太匪夷所思,以赵繁霜的个性,指定会对“胜而撤军”这事究根问底。到那时,不知又要出多少幺蛾子……思及此,沐九针只能将来时路上的推测问出口:“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语气阴沉,略带讽刺,“你要告诉我,夜谨言的胜而撤军,是你教唆的?”

只能得此猜测,否则没法解释,女儿在及笄礼上行刺夜幕山,然后出逃至此地。再者,阿柒奉命去桃花村后,再无消息传来。这让他没法不心生忐忑,猜想可能“一石子激起千层浪”,让所有的秘密皆兜不住了……却见沐晚愤慨凛然,秒回道:“女儿为何要教唆?动机何在?”

沐九针不语,阴阴打量着她。那句“动机就是,你已经知道自己乃苏孟德之女,便想让郑国胜”就在嘴边,却吐不出口。然而,沐晚的激愤质问还在继续。字字挖苦,句句恨铁不成钢:“因为我的父相,不想让谨言凯旋而归?因为他想扶晋昊宇当太子?”

本以为这话能激怒沐九针,足以让自己挨一个大耳刮子。可谁知,对方只将袍摆一掀,幽幽坐下,拿起茶杯不阴不阳道:“不错!果真是为父的亲闺女,事事都替为父着想。”

沐晚听出他话里的讥讽,顿恍然大悟……原是,他在担心自己知道“苏婳”的秘密。担心她已倒向苏孟德,为郑国办事。然而,自己在他眼里,就是那么无情无义的人吗?十几年的养育之恩、父女之情,在她这里说抹去就能抹去的?在猜想她已得知身世真相时,他难道就没一点担心她的不能接受、痛苦挣扎?还是说,他沐九针在养育她的这十几年里,压根没付出过真情实感?开始把她当“替代品”,后来把她当“政治棋子”?沐晚的心里,顿时滴血……面上却竭力忍住,使劲将眼眶里的晶莹和喉间的暗涌堵回去。深知一旦把话挑开,带给她的,将是万劫不复!即便一切都回不去了,她也要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做他沐九针的闺女。于是,沐晚顺着刚才的话题,痛苦哽咽道:“可我想不通,父相为何要置谨言于死地?”

说着难抑激愤,便指着一边的夜幕山,补上一句,“还不惜,此等通敌卖国的伪君子联手?”

“放肆!”

沐九针忍无可忍,倏然起身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他不是不知夜幕山乃伪君子,可他不许沐晚把这种罪名,也加在他这位父亲的头上。虽和夜幕山暂时联手了,但沐九针认为,自己和对方有质的区别:夜幕山是野心勃勃,而他是以正朝纲。沐晚被这一记耳光打得心凉至极,捂着脸杵在原地,努力不让泪水流出。“老师,您消消气。”

夜幕山装模作样的过来劝,“晚儿不懂事,加上这一路被夜谨言蛊惑……”“我没被任何人蛊惑!”

沐晚声嘶力竭的打断,激愤指着他,“夜幕山,你摸着良心说,从及笄礼出逃后,我见过谨言吗?”

这话不由得让沐九针眉头皱起,有点摸不清这些晚辈们,到底什么状况了。夜幕山怕自己被连累,忙甩锅:“你是没见过他,但你见过完颜啸!”

说着愤恨眯眸,“还跟他相伴了整宿!”

“怎么回事?”

沐九针一惊,睁大眼睛看向夜幕山,“她怎么见过完颜啸?”

“说来话长,”夜幕山不知从何说起,便言简意赅一句,“她去过桃花村!”

闻言,沐九针瞳孔一张。尽管他立马就别过眸去躲闪,假装自己跟“桃花村”三个字无关。但不妨碍沐晚和夜幕山双双心里有了数:做局的“大老爷”,是他无疑!于是,夜幕山也懒得揭穿,只故作无奈的补上一句:“然后冒充苏婳,被冒充陈仓的完颜啸接走了。”

“冒充陈仓?”

因太过惊讶,沐九针又一次无心露馅,皱眉疑惑道,“完颜啸为何要劫走苏婳?”

沐晚看在眼里,暗暗苦叹:父相,亏你自诩老谋深算。位至丞相,竟还不敌小小夜幕山的试探?你根本不是他对手,根本不是……“学生不知。”

此刻,夜幕山反倒装得老实本分,丝毫不露。于是,沐九针犀利的眸光转向沐晚,阴沉朝她逼近:“那么你呢?堂堂相府嫡女,为何要去冒充别国郡主?”

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外加重重咬了下“相府嫡女”四个字,将他的担忧和试探暴露无疑。令沐晚只感悲哀,连连苦笑中,她深深吸口凉气,力争做到平静的回道:“如果我说,原因只是单纯想搭船过河,以便躲过严佑山的追捕。父相,您信吗?”

信!他想说他信,尽管心里不信!所以,到嘴边的话换成了:“可你为什么要来军营?你找夜谨言做什么?”

沐晚苦涩挑眉:“父相认为呢?”

沐九针被噎住,犀利审视了她几秒后,吸口凉气背过身:“听着,夜幕山乃佳婿,你不可变心!”

变心?呵……沐晚苦涩冷哼,下颚一昂:“从未付出过真情,何来变心?”

“你说什么?”

夜幕山秒接话,语气阴沉至极。沐晚却不屑一顾,讽刺看向他:“何必伪装?你很清楚,我爱上的只是写诗之人,不是你。”

夜幕山:……“怎么回事?”

沐九针秒转身问,并不了解三人之间的情感纠葛。夜幕山低下头目光躲闪,不作答。“这很重要吗?”

于是,沐晚讽刺圆场。用极度无奈的语气,幽幽道,“重要的是,若父相不说清为何要谋害谨言,女儿只能义无反顾的随他而去!”

“你敢?”

沐九针勃然大怒,手臂再度扬起。然而这一次,沐晚不仅无丝毫躲闪,还昂首迎了上去:“打!你打!打死我,我也要嫁!”

沐九针怔住,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夜幕山只得又来圆场,将老师停在半空的手臂按了下来,继而对沐晚劝道:“晚儿,老师是为你好。夜谨言就算不死,留在晋国也是万劫不复。”

“为何?”

沐晚秒问,义愤填膺的语气,瞬间将沐九针竭力忍住的怒火点燃,他大吼:“孽根不除!我大晋永无宁日!”

本以为这话能让沐晚怔住,哪知她没丝毫吃惊。不仅秒接话,还愤然拂袖:“何谓孽根?”

反倒让沐九针怔了怔,相处十几年,还从未见过女儿有这般的气场……定有其因,定有其因!呵,还能是什么“其因”?无非就是:她已知道自己乃枭雄之女,与生俱来的戾气被激发,再也做不回晋国被“压制”的相府嫡女……孽根,全都是孽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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