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天渐渐回暖,春天来了。一年一度的野外踏青是京城上到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都喜欢的季节性活动。郁柠受叶梦秋之邀,相约去踏青。今年他们打算爬小霜山,也因此一大早便出了门。小霜山人流如织,看来有郁柠他们同样想法的人不少。“这人也太多了。”
叶梦秋看着上山的人说。郁柠点点头:“慈云寺现在香火鼎盛,连带着小霜山的人气都很足,爬山的人估计大部分都是冲着慈云寺来的。”
小霜山可没有被谁开发,想爬上山顶,就只有自己找路。山脚下的石梯只通到半山腰的慈云寺,因此百姓们大多数都只是想爬到慈云寺,然后去寺里拜拜,便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就回去了。郁柠却是想爬到山顶的。他们随着人流往上,用比平时多出一倍的时间才爬到慈云寺,在这里,人群蓦然分流。大部分人都进入慈云寺,只有寥寥几人从慈云寺旁边的小路上山,打算继续往上爬。郁柠和叶梦秋便是这寥寥几人当中的两人,今日爬山只有他们两个加上秋桐莲烟等几名婢女,倒是清净。“这山顶还有残雪呢,估计会有些冷,你带了衣服没有?”
叶梦秋边走边问。“带了。”
郁柠道。两人慢慢地往上爬,爬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便找了个石头坐下,一边吃点心一边看风景。“这位夫人,我们又见面了。”
一道年轻的嗓音自前方响起,郁柠抬头,便看见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她皱了皱眉,那人还以为郁柠不记得他了,提醒道:“书肆门前,你的婢女拉了我一把。”
“想起来了。”
郁柠淡淡道。她对他显然并无兴趣,但年轻男人却好像看不懂她的意思,他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来,理了理衣裳,自我介绍道:“我叫後遥峰,不知这位夫人芳名?”
“後这个姓氏,倒是不多见。”
叶梦秋看出来郁柠不想理他,便接过了话头。後遥峰耸耸肩:“都是爹娘给的。”
郁柠站起身:“休息好了,我们继续吧。”
叶梦秋点点头,跟着站起来,收拾收拾便继续往上爬。後遥峰紧紧地缀在他们后面,也不主动找话,一旦秋桐警惕地望过来,他便脸上带笑,噎得秋桐赶人的话就消散在喉咙里。“小姐,那个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秋桐低声对郁柠抱怨。“上山的路就这么一条,人家可能就是为了爬山。”
郁柠轻声道,“努努力,马上就到了。”
眼前已经能看到残雪,山顶触手可及,秋桐便没再说话,铆足了劲往上爬。小霜山看着不高,但爬上去还是要费一通力气,几人爬到最后都开始大喘气。叶梦秋道:“下次、下次我们可不能再爬这么高的山了。”
郁柠:“我说找个风景好的地方就行,你非要爬山。”
叶梦秋:“这不是,这不是以为轻轻松松就能爬上去嘛。”
终于爬到山顶,叶梦秋在石头上铺了一层布,一屁股坐下来:“累死了。”
“山上的雪好看。”
郁柠坐在她旁边,托着腮朝四处张望,山上的雪还未完全化,这儿一片那儿一片,偶有绿色的草叶露出来,衬得那雪更是莹白。後遥峰也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找了个地坐下来,还拿出一壶酒遥遥朝他们举杯。叶梦秋挨近郁柠低声问:“我怎么觉得他来者不善?”
“我也不知道,他的面相我看不透,应该是用特殊手法遮住了。”
郁柠低声道。“冲你来的?”
叶梦秋道。郁柠摇头:“不知道,我回去叫他们查查。”
“感觉现在越来越不太平了。”
叶梦秋望着眼前的雪感叹,“我家夫君自从这个年过完,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书房,老九来的频率也多了许多。”
“草原异动频繁。”
郁柠道,“山雨欲来呀。”
两人在山顶休息了会儿,秋桐他们将带来的布铺在地上,开始往上摆放各种吃的。莲烟去捡了柴火过来,手里还拎着两只灰兔子。“待会儿加餐。”
郁柠道。叶梦秋带来的婢女和秋桐一起生火做饭,莲烟去到有水的地方将兔子杀了洗干净,便提着往回走。後遥峰远远地看了,将手中的干粮扔了,自来熟地蹭过来,对郁柠道:“这位夫人,看在我们有过一面之缘的份上,能给我吃点吗?”
郁柠:“……”秋桐撸起袖子骂他:“你要不要脸?”
“在饿肚子的情况下,这脸也可以不要。”
後遥峰蹲在火堆旁眼巴巴地看着郁柠。他们带来的调料足够,这兔子还没烤好,仅凭味道就勾起了在场所有人的馋虫,更别说其余登山的人还时不时瞟向这边,疯狂流口水。郁柠淡淡道:“给他吃点吧。”
秋桐不情不愿地应了。後遥峰感激道:“果然我的感觉没错,夫人真是人美心善。”
郁柠没理他。後遥峰坐在火堆旁,即便没人跟他说话他也不觉得尴尬,就守着还在烤炙的兔子流口水。“小姐,好了。”
秋桐将烤好的兔子取下来,先是一分为二,递给郁柠和叶梦秋,随后才将另外一只兔子切了一点给後遥峰。後遥峰道过谢后端过来,吃了一口感叹道:“这才是踏青啊。”
秋桐白了他一眼,端着剩下的兔子到另一边去了。叶梦秋撞了撞郁柠的手肘:“这人还真够死皮赖脸的。”
“反正也打发不走,就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郁柠无所谓道。她吃完午饭,和叶梦秋一起在周围逛逛,看看雪。後遥峰又死皮赖脸地跟上,双手枕在后脑勺慢悠悠地在他们身后晃。叶梦秋:“……我们要不回去了吧?”
身后跟着个人,她们玩儿着也别扭。郁柠点点头:“嗯。”
“山脚下那个‘观山’被我买来了,还没改名字,我们先去那边歇歇。”
一行人下了山,叶梦秋和郁柠直接去了‘观山’,这时候,後遥峰倒是识趣地没有跟着,反而彬彬有礼地告辞走了。“真是个怪人。”
秋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