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马车一路缓缓前行,如郁柠所说,后面的路都是平原,偶尔有几座山,也不高,很是矮小。付氏真如她所说的那样,一直待在马车顶上,直到下雨或者吃饭的时候才会从那上面飘下来。官道上来往的人很多,大多都是商队,也有匆匆往京城赶考的学子。郁柠他们走走停停,两边的山逐渐多了起来,也高了起来。日薄西山,这次他们又打算宿在野外。付氏从马车顶上飘下来,感到些许无聊:“还是之前的风景好看,现在的视野都被山遮住了。”
郁柠往火里添了一把柴:“每一处有每一处的风景,你喜欢平原,有的人却喜欢山。”
“山有什么好看的?”
付氏咕哝道,她朝官道上望去,随着夜幕降临,路上已经没几个行人了。“郁柠郁柠。”
她戳了戳郁柠的肩膀,指着官道说,“你看那里有好多道士。”
郁柠扭头看过去,官道的尽头确实出现一群道士,他们均穿着统一的道袍,有老有小,仙风道骨般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为了保险起见……”郁柠话还没说完,付氏就一溜烟钻进了玉佩里。司惟牧也注意到了官道上出现的道士,他站起身来,眉头微蹙:“怎么这么多道士?”
“马上就要到蜀地了,蜀地和渝州道士很多,出现这种场面很正常,他们或许是结伴去参加什么切磋交流会。”
郁柠道。司惟牧闻言坐下来:“这样。”
那群道士走得近了,显然也看到郁柠他们这群人,小道士好奇地朝他们这边看,大人比较沉稳,但也看了一两眼。突然间,那群道士停了下来。几个年长的互相说了几句什么,其中一位便拿着拂尘朝郁柠这边走了过来。郁柠和司惟牧连忙站起来,夜江等暗卫则戒备地盯着这群道士。“两位小友,我是附近明月观的道士,道号清风。”
清风子对郁柠和司惟牧道。“清风道长。”
司惟牧负手而立,“请问有何事?”
“两位小友是第一次来蜀地?”
清风子试探地问。“是又如何?”
“那便对了。”
清风子道解释,“你们是第一次来,可能不知道,这片地方到了晚上便不得安宁,已经死了许多人,我和观里的师兄弟们来此,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
“为了安全着想,你们还是离开这里去其它地方休息一晚。”
“不安宁,怎么个不安宁?”
司惟牧问道。清风子道:“山上有邪崇作祟,你们人太多,目标太大,若是不离开,我们恐怕很难保全你们,还请诸位速速离开这里,以免伤到性命。”
司惟牧笑眯眯道:“我也很想看看到底是什么邪祟,道长,你们只管做你们的事,我们在这里看看热闹。”
清风子神情严肃:“这热闹可不是好看的,稍不慎便有性命之忧。”
“无碍,我命硬得很。”
司惟牧问郁柠,“是吧娘子?”
郁柠嘴角抽了抽,顺着他的话点头:“对。”
清风子:“……”他无奈道:“既然小友不愿意离开,那记得不要离那座山太近。”
他说的那座山,就是司惟牧他们扎营的右边那座山,他们离那座山的山脚还有一段距离,清风子想着,他们如果不靠近,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虽然这样想,清风子还是留了个小道士在这里守着他们,想着万一出什么意外还能挡一下。小道士鼓着小脸,故作严肃地对郁柠他们说:“你们不许去山那边,那边很危险,你们要老老实实待在这里知道吗?”
郁柠笑着点点头:“好,听你的。”
小道士的神情这才软化一点,他鼻尖闻了闻,惊奇道:“什么味道这么香?”
“烤土豆,你要吃吗?”
秋桐拿了一个外表黑乎乎的小圆球过来,递给小道士。小道士脸上露出明显的渴望,但他还是坚决拒绝:“不吃,师傅说了,修道者,不能沉迷于口腹之欲。”
“只是一颗土豆而已,又没让你吃肉。”
秋桐道:“再说,道士不是也吃肉的吗?”
小道士表情一肃,义正言辞道:“那是正一教的道士,我们全真教的道士可不会吃肉。”
说到正一教,小道士的表情明显带着嫌弃,显然对他们看不上。郁柠手里拿着烤鸡腿,陷入沉默。话说回来,他们道一派虽然自我标榜不属于正一教和全真教任何一个派系,但他们好像也不忌讳些什么,喝酒吃肉压根没什么节制,虽然住在道观,也不妨碍结婚生子搬出去。真要说起来,他们更接近正一教。自古以来,正一教和全真教都相互看不起,全真教嫌弃正一教吃肉喝酒自甘堕落,压根没有用心修行,而正一教则嘲笑全真教整日苦修,日子过得没什么滋味。双方经常互相抨击,但谁也没把道一派扯进来。因为人家虽然吃肉喝酒还蹦迪,但他们本领强啊,有时候,实力就能代表一切。秋桐和小道士就道士要不要喝酒吃肉争论开来,郁柠反而在一旁事不关己啃鸡腿啃得欢快。“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吃?”
秋桐气呼呼地问。小道士坚决到底:“不吃!”
“你不吃我吃。”
秋桐将烤土豆外面的皮扒开,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香甜的味道在空气中散发开来,小道士耸了耸鼻子,“咕咚”吞了一口口水。秋桐听见了,得意地将剩下的土豆吃完:“小道士,真的不吃?”
“不吃!”
小道士撇开脸,努力控制自己的意志力。“行了,别逗他了。”
郁柠将鸡腿啃完,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对小道士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