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怎么了?”
他旁边的一个男子见状问。鉴微大师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我感觉错了。”
“这个男子,大师怎么看?”
男子闻言并未多说,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赤身男人。鉴微大师闭着眼,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作孽太多,这是他应得的。”
“大师的意思是……”“地府特赦,冤魂报仇,天道认可,老衲管不了。”
鉴微大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男子神色变了变,能被地府同意报仇,这人到底是犯了多大的罪孽?对此,当时应允的阴差只想说:道一派的我们惹不起。男人在大夫的救治下慢慢睁开了眼睛,围观人群激动道:“活了活了!”
然而高兴不到三秒钟,男人在围观人群的兴奋声中伸手在空中抓了几下,随后脑袋一歪,彻底断气。付氏目瞪口呆:“这也行?”
高小宝神色怔怔:“死、死了。”
鉴微大师长叹一声:“都是天意,天命不可违。”
“这便是天意吗?”
男子感觉心里毛毛的。“施主,老衲已经跟你说了,天命不可违。”
鉴微大师声音和缓,“有时候放下执念,反而会有意料之外的效果。”
“天命不可违,天命不可违。”
男子念叨了一句,突然对鉴微大师鞠了个躬,“多谢大师解惑。”
鉴微大师微微颔首,欣慰道:“施主明白就好。”
“老和尚跟那个男的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付氏一脸疑惑地看着那边,“不过那个男的看着好像有点熟悉。”
但他到底是谁,她却想不起来了。可能是她生前打过交道的,哎呀,不管了,反正他们没什么交集。付氏拉着高小宝,心情极好:“你的仇也报了,接下来是要继续跟着郁柠,还是去地府?”
仇人这么轻易就死了,高小宝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他呆呆地望着那具尸体,看着阴差面无表情地将那个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的灵魂粗暴地绑着拖下地狱。“小宝,小宝?”
付氏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高小宝回过神来,怏怏地道:“我想去地府,我爹娘还在下面等我呢。”
付氏点点头:“也好,你爹娘若是知道你给他们报仇了,肯定会很欣慰的。”
这个外乡商人的死在京城并未掀起太大的波澜,最多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司惟牧顺手查了一下他,高小宝一家人被害的原因也浮出水面。“只是为了一单生意,高小宝他们家的商品更加物美价廉,对方就舍弃宿雕选择高家的,宿雕因此怀恨在心,就趁他们一家人外出时雇人来杀了他们。”
司惟牧道:“这人也是心狠手辣,连五岁稚儿都不放过。”
“呸,死有余辜!”
付氏骂道。高小宝牵着付氏的手,今日他就要去地府跟爹娘团聚了,临到关头,他却有些舍不得了。无论是郁柠还是付氏都对他极好,还有司惟牧,虽然他经常看不见他,但也一直在帮他寻找杀害他们一家人的凶手。但再不舍,也有离别的时候。郁柠将通往地府的通道打开,蹲在高小宝面前温柔地摸摸他的头:“好了小宝,现在跟着阴差叔叔下去吧。”
这次来的是白无常,高小宝依依不舍地跟他们说再见,脚步坚定地走到白无常身边,一旁默不作声的水鬼也跟着飘过去。白无常牵着高小宝的手,冲郁柠点点头,两大一小转身没入黑暗。通道彻底关闭,付氏嘤嘤哭泣:“我舍不得小宝。”
“你要是舍不得,我也可以送你下去。”
郁柠道。付氏哭声一顿,若无其事地擦擦并不存在的眼泪:“那还是算了吧,在上面挺好的。”
地府那地方暗无天日,待久了鬼都觉得压抑。付氏并不想下去。“郁柠啊,我近日总觉得有些心慌气短,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付氏紧接着道:“你说我是不是生病了?”
郁柠:“……鬼不会生病,放心。”
“那我这心慌气短的……”“鬼更不会心慌气短。”
郁柠道:“你有这个感觉,应该是有关于你的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付氏被说得有些害怕:“不会吧?那怎么办?我都变成鬼了,还有比这更坏的事吗?”
郁柠安慰她:“也不一定是坏事,有可能是好事也说不定。”
“我能有什么好事?难道地府要给我升官发财?”
“醒醒,你连官都不是。”
付氏撇嘴:“那还有什么好事?”
“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凡事顺其自然。”
郁柠道。“行吧。”
经过她这么一说,付氏感觉自己好多了,她又恢复了活力,“今天天气这么好,我出去赏花了。”
“可是我们要去闲王府吃百花宴。”
郁柠笑眯眯地说,“你出去赏花,就吃不到了。”
付氏吞了吞口水:“那个……其实花什么时候都能赏,百花宴只有这么一次,你说是吧郁柠?”
郁柠笑吟吟点头:“嗯,你说得对。”
“所以,我还是跟你们去闲王府吧。”
付氏果断做了选择,“百花宴,以前只听过它的名字,还没吃过,今天沾你的光,我要吃个痛快!”
“放心,二嫂将你的份也算上了的。”
郁柠道。付氏喜滋滋:“那敢情好。”
闲王府每年春天都会设百花宴,以前只是他们府上自己的人吃,今年叶梦秋将郁柠和司惟牧邀请上了。百花宴顾名思义,所有的菜品都是用鲜花制成,有的用鲜花为主料,有的则是辅料。郁柠和司惟牧早早地便到了闲王府,府中上下一片繁忙,叶梦秋和司惟潮将他们迎进去,迎面就看到司惟夜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喝花茶。“三哥三嫂,想不到吧,我也来了!”
司惟夜看到他们,放下茶杯得意地笑。司惟潮对司惟夜观感一般,但他毕竟是司惟牧的亲弟弟,而且多年前还因为司惟奉嘲笑他残疾而当面怼了司惟奉一通,这次百花宴,司惟潮不知怎的想起了他,便把他也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