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方白连吼都没力气了。房门终究还是被林辞一脚踹开,他没有方白那发达的运动的神经,踹的时候差点晃了自己的腿。门一开,就看到那几近昏迷的方白,吓得林辞立刻背着人去了医院。方爸和方妈赶来的时候,方白已经是在挂水了,“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那天他浑身脚印带着伤回来的时候,根本就无人敢问他到底怎么了,只想等着他肚子饿了出来吃饭,结果他三天都没出门,硬是把自己饿进了医院。林辞就这么守着他,方白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是,“林小辞,你个乌鸦嘴。”
林辞也不知道他哪句乌鸦嘴了,但他哥能张嘴说话就是一件好事,随即喂过去一口汤,“恩,我乌鸦嘴。”
方白淡淡的喝着汤,眼睛看着林辞,“不想问点什么么?”
林辞摇摇头,“不想问。伤口不用重复揭开,人的痛觉不会随着次数增多而麻木的,除非极致的疼,比如……分娩外加手动剥离胎盘。”
方白:“……”站在一边的医生都快窒息了,劝人是这么劝的吗?“林小辞你怎么不滚?”
方白真的是服了,这是正常人劝人的思路吗?林辞继续科普,“不说心理疼痛,就生理疼痛来说,会分上1到12级,最疼的就是分娩,也就是说……没有哪个男人值得女人豁出性命去给他生个孩子,而且分娩除了极致的疼痛之外,还可能会有其他的并发症,如果胎盘没有顺利娩出,就需要大夫手动剥离,而手动剥离胎盘的痛楚,会让产妇疼的更上一个台阶……或者……干脆死亡。如果选择剖腹产,则有七层组织需要手术缝合,手术伤口,要足够婴儿的头部娩出……所以就正常产假来说,破腹产的假期要更长……而且经过生产之后,身体激素急剧下降,会导致心理问题,比如产后抑郁……”方白终于忍无可忍,“你丫的!到底想说什么?!”
“只要不死,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林辞又喂了一勺汤过去。“你就当你生了个孩子,或者……涅了个槃吧。”
医生在一边全程没敢说话,他是真的怕这弟弟把他哥给劝到跳楼,还好,最后的两句话,算是人话。方白也就没在说什么,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方白好似没什么问题了,林辞也盯他盯得紧了,很快他就发现,方白虽然是出院了,但对女生似乎有了应激症,就算是有女生和他说话,也是一下蹦出两米远……离得近了,甚至还会过敏……肉眼可见的过敏,一红一大片。后来林辞就带着他去了医院,医院什么都没检查出来,怀疑是心里问题。林辞就带着他去看了心理科,心理医生告诉他,“是应激症。以后可能……在情感这方面可能会有情感障碍。”
林辞和方家父母怎么都没想到,只谈过一次恋爱,就让方白变成了这个样子。林辞顿时想起宰了那个女人。但方白却是释然笑笑,都过去了。但这种日子并没持续多久,方白就辍学了,林辞代表学校去参加数学竞赛,回来的时候,方白已经走了。方家父母正在收拾行礼,“我哥呢?”
“你哥今天上午的飞机,他送你去参加竞赛之后就走了,你哥没和你说?”
林辞刚刚到手的奖杯顿时就掉在了地上,方家父母赶紧解释,“或许他怕影响你比赛。”
“那……你们也跟着我哥一起去吗?”
“恩,一起去,他一个人在那边,又得了那样的病,我们不放心。”
“那……你们到了之后给我打电话,或者,让我哥打电话给我。”
林辞默不作声的捡起自己的奖杯,把那奖杯递给方家父母,“这个,就送给我哥吧。”
方家父母就看着林辞进了自己家门,一直到他们走都没出来。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方白的桌子上一直放着那块奖杯,但却从未给林辞打过电话,毕竟他也想过,那个曾经让他患病的地方,他或许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他在国外治病,虽然情况好转了不少,不会过敏了,也能正常和异性交流,但却是爱不动任何一个人了。方白突然的寂静,让林辞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方白?”
“方野!”
“医生!我哥他怎么了?!”
林辞被吓到了,赶紧出门去喊医生。大夫来的时候,就见方白在愣神,像是在想什么,“方野先生,请问您现在……是不是想不起来发生的什么了?”
方白没反应,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时候……把自己当成了切切实实的一家人的呢?如果是这样,那这十年……林辞和大夫对视一眼,十分担心的轻轻碰了碰他,“方白?”
方白猛然回神,“谁?林辞你干嘛?”
大夫见他反应过来,又问了一遍,“请问您现在记忆清晰吗?”
“很清晰,非常清晰,就是十好几年前的事情有点模糊。”
大夫:“……那是正常的人类遗忘规律,您刚刚是…在出神?”
“回忆逝水年华。”
大夫既庆幸又无奈的走了。林辞深呼出来一口气,头疼一样的搓了搓眉头,又坐在了一边,似乎是有点埋怨的看着他。方白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的瞪回去,“看我干嘛?”
林辞被凶,低头看菜谱……“晚上想吃什么?我可以给你做。”
方白后来就在想,那块奖杯呢?他记得他带回国了,但放在哪里他似乎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