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了,那丫头便是侧转过身,又一摆手:“几位这边请。”
“好好好。”
赵存连声应过,便是随着走去,可是心中不宁,不禁探问,“姑娘啊,大人如何知道我们会寻过来?”
“大人没有多言,这般事情,我们怎会晓得?”
丫头回首笑着,又是轻轻点头,“将军不妨问问大人?”
“哦,好。”
赵存仍是点头,接着一路无话。几人转出正堂,又经二道门去,便是到后院儿了。丫头继往东转,接着再北数步,就至所谓廊中里。“我且告退。”
丫头转过身,若先前,且行屈膝礼:“几位在此稍候,兴许……大人一会儿便到。”
“这里也没坐的地方。”
眼瞧丫头去了,赵存看过四处,如此轻声言说。再看徐期,却引齐季,再往东行。于是赵存快赶几步,又开口问:“你们是去哪里?”
“那边儿有桌椅,兴许还未撤下。”
徐期简单讲罢,再往前,到那廊道儿里,果然是见了张深朱漆色的八仙桌。四只椅子在四处,椅面儿塞在桌子下面儿,俱是规规矩矩整整齐齐摆着。这还是上回的桌椅。徐期很快便认出来,遂是捡了一只椅子拉开。正要坐下,赵存赶来,扯住他的衣裳:“大人尚且未到,咱们还是不坐为好。”
徐期点头,遂是至于一旁,还把椅子挪回。不知有多久,日头稍偏转,徐期听到脚步声。回过头,韦冲着了寻常长衫,踱着方步走来。“都坐罢都坐罢!”
未到近旁,韦冲便是如此讲,还伸出手来向下压,“这是后院儿,不消讲究那么些!”
见是此状,徐期还是不敢,停了片刻才想起来瞥眼赵存。是见赵存坐了,他才也是坐下,又伸出手,扯了齐季,是唤一齐坐了。等到韦冲到近旁,他便拾了个空位置,速速坐了,是看赵存。赵存忙是颔首,想起王三儿的话,小心开口:“是有些高丽人进了城,末将不想扰了大人,所以没有禀告。”
“这般事情本来便要你来决,我不会因此责你。”
韦冲说着,忽然回头:“给大家伙儿沏茶过来。”
徐期也瞧过去,才见是个丫头,年纪瞧着青青,约合不过八九岁。待是丫头去了,徐期也是缓缓开口:“大人,这孩子还太小些罢?”
韦冲瞥他一眼,却不理会,是看赵存:“我好像吩咐过你,给这小子寻个先生。”
稍停,又补,“有无此事?”
“有。”
赵存应过,忙是颔首,接着踌躇片刻,才是开口:“夜不收才设不久,公务繁多,所以误了一些时候……”“嗯……”韦冲点头,目光带些玩味,“说的不错,公务繁多,私事儿就该放放。”
“大人,此事我得空就办!”
“却不必了。”
韦冲摆手,示意赵存放松:“我把你从海州唤来,也不是图你给他寻个先生。”
这里也无旁话讲,赵存只得再点头:“是。”
“现在你来,是有事情寻我,或者讲,来求我罢?”
韦冲说话时候,几个丫头列队走来,俱是拿了一只方盘一杯盏,最前头儿的提着一只小陶壶。待是个个站定,放了盘子放了盏,领头那个丫头便从赵存开始一一添上。韦冲是见赵存不语,又是轻声:“赵将军快些饮罢,免得无话讲,却难堪。”
“大人,我……”“你说不出口?那我却要说了。”
韦冲笑着,是看徐期,“我同你们讲罢,你们赵将军啊是要我以身为饵,好引出其余的那些高丽人。”
徐期心中有数,这时却作恍然状,是看赵存又轻声:“这不好罢……”“自然不好。”
韦冲打断徐期的话,接着又道:“上面儿若是细究起来,无论事后如何去计,他也逃不了罪责,所以是他不好开口。”
韦冲言至此处,稍停片刻,却是收起笑颜,看向赵存:“可赵将军,我唤你来此是为何事?”
赵存闻言,兀地起身,两手至于一处:“抗击高丽!”
“此事是为抗击高丽奴来计,还是将军另有所图?”
“赵存不敢另有异心。”
“所以你觉得此事如何?”
“这……”赵存迟疑,作深呼吸,最终也没有个答案,只得抬眼,小心答话,“此事甚大,干系大人安危,末将不敢独断。”
“可你到了总管府。”
韦冲昂首,又是微笑:“在我看来,已是决断。”
“那……末将斗胆问句大人心意!”
至此稍停,赵存目光如炬,“若是大人不愿,差人将我拿了送至上面儿却也不是不可。”
“上面儿不干净。”
韦冲低头,伸手举起杯盏,送至唇边,抿了一口,又是轻声:“罢了罢了,依你的来。”
“这……”赵存有些发愣,竟是看了徐期一眼,忙又移目,是看韦冲,“敢问大人意思……”韦冲听是这话,不禁皱眉,身子向前稍倾:“赵将军呐,我许你决断,又说依你的来,你说我是甚么意思?”
“啊这……”赵存忙立起,罢了转身,把那椅面儿又推到桌子底下。不等韦冲回过神儿,他便已经单膝跪地,又是拱手:“末将多谢大人!”
“不忙。”
韦冲面色如常,“且道你要如何作?”
“散布消息大人将到哪里去,至于当天,我早早引人围住,以作内外合击。”
“算下来,高丽对咱营州动兵也就这几天罢?”
“是。”
赵存又颔首,待了一会儿,听无后话,才是轻声,“大人意思是……战端一开,夜不收也投其中?”
“夜不收的那些人儿,都是各营挑拣下来的刀刃儿,若是不用,会生锈的。”
“是!”
韦冲点点头,又是缓缓喝过半盏茶,放下杯子,便立起身:“散布消息的事情,想来不消我布置罢?”
“是。”
赵存抬眼:“末将自会安排得当。”
“那我却不问了,都交于你。”
说罢此话,韦冲转身,走出没有几步,他却又立住脚。徐期看时,韦冲也扭过了脸,此刻正看着他:“徐期,那个丫头,本是纪大人要的。”
徐期一愣,仍是看韦冲,且看韦冲叹息,轻声又讲:“我跪了一个时辰,纪大人才饶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