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拜别齐季,徐期就往城西去。途经衙府,门前俩三人,是见徐期,便挺直身。只是其中一个,缓缓走到路央中,又是颔首:“小爷儿,今儿个可来得早。”
徐期定睛一瞧,认得原是王三,摆了摆手,有道是:“我是途经,一会儿再来。”
“好。”
王三儿稍稍俯身,让开道路,目送徐期。老妇是在城西,不过是于巷子里头儿。徐期一时没有寻得,还是拖问两人,才是得见。缓缓踱步上前,那老妇抬眼一瞥,就仍低头。“我来看看香囊。”
徐期也不计较,如此说着,便蹲下身。翻了几个都是一般,俱不过各色布子裹了香料,又在上头儿绣着花草。老妇却不客气,仍不瞧他,嘴上却讲:“只是看看就别翻了,省得脏了我东西。”
徐期颔首,想着不必起冲突,所以默然。待过两三呼吸,才是将手伸入怀中,取了些许钱财,丢在地上:“就这些罢,不必找了。”
“哎哎。”
老妇见状,也忙颔首,再抬起头,便是换了一副神色:“这位爷儿,你瞧这个,这莲花瞧着多可爱!”
说着便是捏起一只香囊,晃荡在徐期眼前头儿,“你瞧你瞧,这布料也可人。”
徐期瞧着光线在上折射,伸手一碰,便是点头:“这料子是好料子。”
不过徐期未讲,这个不是布料,却是丝绸。营州无有丝织,这该远道来的,贵也应当。“爷儿!那你瞧……”“就这只罢,我也不会挑的。”
徐期说着,便见老妇把那只香囊捧起来,小心翼翼捧起,徐期点头,直管接过,罢了,点头,“是个不错料子,但愿我家小姐欢喜。”
老妇闻言,即刻颔首,接过了话:“哎,你家小姐自当欢喜着呢!”
徐期不应,只是点头,接着便往衙府去。至于总管府门前,几个一如先前般,见是徐期,缓缓散开。只有王三儿行走过来,先是颔首,接着两手并于一处,拜了一拜,就直起身:“小爷儿去了这么一会儿,却是何为?”
“买了这个。”
徐期掏出香囊,在这王三儿眼前一晃,微微一笑:“哎,你在这里守门儿,礼是见多了的,你瞧这个如何?”
“这个……”王三眯起眼睛,罢了,点头,“好啊,好!”
“却如何好?”
“这是丝织,该江南来。”
王三儿说过,眼珠一转,微微颔首,“这般物件儿想来不是送与大人,该是送与小姐,我听闻呐,杨姑娘一路奔波,又是少出府门,这般精细玩意儿,该是能得姑娘心思。小爷儿,你是有心!”
“嗯……”徐期微微点头,稍稍侧过身子:“不瞒你讲,这玩意儿不贵,是从一老妇手里买的。嗯……事是如此,你瞧,如何说才算好的?”
“他们那帮子富贵人,买的从来不嫌贵。”
王三儿嘿嘿一笑,是看左右,压低了声,“小爷儿在这儿可是认得妇人?”
徐期摇头:“却不认得。”
“编造一二如何?”
“却是如何讲呐?”
“便说你求来的。”
王三儿说着,又是颔首:“费了人情来的,却是更见心意。”
徐期点头:“我晓得了。”
“哦,是了,小爷儿,此番进去,可莫忘了我的那句……”“我都记得。”
徐期再是点头,想了片刻,复述道之:“只说在野听闻,所谓民不事则生变,些许府中之人家中亲属尚未得有差事,希望大人顾及。”
王三儿听了,连连点头:“哎哎,便是这么一句。”
罢了,他是侧过身子,“小爷儿,你这边儿请,行得慢些,当心摔着。”
“嗯。”
徐期微微点头,且算应了。待入门,门后依旧两三个,手握棍棒,一如门前。见是徐期,个个侧转过身,都作不看。徐期也是不问,直管向前,至于前堂,仍在寻常位置坐下。只一会儿,便有一个丫头来,稍稍屈膝,便又颔首:“小爷儿,老爷还在书房议事,一会儿我再去报,却是可否?”
徐期想是无事,遂是点头,眼瞧丫头要走,又忙喝住:“慢着,嗯……他们聊的,你晓得是甚么事么?”
“这个我不敢讲。”
丫头又是颔首,目光落在地上。徐期闻言,不由发笑:“你都唤我小爷儿,如何却不敢讲?你却安心,我是不会多言。”
“我也……听不很懂。”
丫头支支吾吾,是有几个呼吸,露出恍然一般的神情:“可我记得几个字眼!”
“却是如何?”
“提到了个夜不收,还有衙府的事。”
“哦。”
徐期点头,心中明了,该是夜不收的衙府建造事宜,听闻距此不远,兴许也该唤那赵将军引了自个儿瞧瞧。等到回过神儿来,徐期再看眼前,丫头已然离去,竟是不知何时走的。不经意间,一个哈欠从口中吐出来,困意开始突袭,徐期摇了摇头,依旧是甩不掉那些个困意。于是徐期起身,活动活动身子,看门外,一片青葱色。“你却如何来了?”
声音是在身后响起,徐期回头,正是韦冲,所以忙是颔首:“韦大人,今日却如何是从……”“哦,这里有处小门,寻常不为人知。”
韦冲说着,自是向内踱步,罢了,转身,在那主座之一坐下,抬眼看向徐期:“你家范叔的事儿还未完呢。我是唤你多过来,可这也连着几日了啊,天天过来,倒不作好。”
徐期颔首,不知如何应话,且是默然。还是韦冲摆了摆手,道:“罢了,来就来了。”
稍停,又补,“一会儿,正巧午饭,也是一同用罢。”
“是。”
“我和赵将军谈了谈夜不收的事儿。”
韦冲伸手敲着椅子扶手,话是轻轻,不看徐期:“那里,建的差不多了。他的意思,是该唤你一齐瞧瞧。一时用不着你,可你也该认个门儿。”
“是,我也这般想的。”
“范师傅的事儿……是今儿办的罢?”
徐期颔首:“定在下午。”
“那我却不留你,这便去罢,那边儿要紧。”
徐期闻言,握紧了手中的香囊,可是寻不着别的话讲。眼下,又不好说自己是来为杨姑娘送香囊。可韦冲到底觉察到了些个,微微皱眉,问:“怎么了?”
“无事。”
徐期起身,且是行礼:“徐期告辞,我……明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