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于镖局时候,还是刚过响午。徐期才进前堂,就见众人坐着,镖头儿是立一侧,两手背在身后。正是无措之时,徐虎忙是伏下身子,小步过来,扯住徐期衣裳,将他带至座位旁。指着徐期坐了,徐虎便是轻声讲:“今儿个早上,又接过了一出事,所以商议。”
稍停,又补,“按说你也镖局的人,你却不要说话,这个该是轮不着你……”徐期侧目:“这又何故?”
“你是将要成亲的人呐。”
徐虎说时,稍稍一停:“镖里不缺你这半大的小子,只求你与总管府的亲事成了,咱们这个镖局,也算是就此有个靠山。大哥想的,无非若此,你呐,恰是得了闲,不去到底更安妥,也是少一事罢。”
徐期张了张嘴,到底点头:“好。”
可还是被徐虎瞧出了些甚个,微皱眉头,仍问徐期:“却是瞧你不快,这是为何?”
“你说这是与总管府的亲事……”徐期念叨至此,也是摇头:“这话我不当讲,还请徐叔不要见怪。”
“你能懂事,便是好的。”
听是此言,徐期抬头,见这徐虎也是欲言又止。还未开口,但闻镖头儿发话:“今儿个就到这里,诸位快些各作准备,候着事情。”
“是。”
遂有人应,个个起身,几个向内,几个往外。徐期是把眼前众人瞧个遍,发觉好像少了个人,接着恍然,好似想到甚么,霎时瞪大了眼,看看徐虎,又望镖头儿。恰与镖头对视。镖头儿也走过来,面色不惊,一如寻常:“那个近来身子不好,告假归家歇息去了。”
徐期颔首:“原来如此。”
“既是无事……”镖头儿稍停,转眼看了徐虎,徐虎便是稍稍俯身,走到近旁。未等徐虎说话,镖头便是摇头:“罢了,徐期,你且回屋歇息,哦,缺钱财否?缺了便讲,知道了么?”
“前些日子赚的钱财如今还有,镖头儿不必为此操心,若真无了,我自然会来讨要。”
“你开得了口便好。”
镖头点了点脑袋,又拍拍徐期肩头,转过目光,是与徐虎说话,“我是怕这小子面儿薄,吃喝自己忍得,不好开口,他这么说,我便不再问了。”
“大哥放心!”
徐虎也应:“寻常自是有我照料,不劳烦你。”
“好,好好好。”
镖头儿便是点头,连说几个好字,到底折身,是向外去。“大哥却去哪里?”
这是徐虎说话。那个步履莫停,只是向后摆了摆手:“再与他人商议,这趟儿是个大活儿,前后都须仔细。”
“哎。”
眼瞧镖头儿去了,徐期瞥过一眼徐虎,猛然吃力,忽然发难,是把徐虎逼到墙上:“徐叔!”
“啊,徐期,你……”徐虎一时慌张,可两手又被握着,正要使腿,却是心念不妥,再说心下不忍,于是停住,只是开口:“徐期你这是要……”“徐叔,我想听一句老实话。”
“你问你问!”
“前夜活下来的另个叔叔……”“这般事情……”徐虎松一口气,接着便是发力,“小子!你且给我松开!”
徐期也是一惊,便是两手一松。接着还未站稳,徐期便见,这个徐虎转过身子,是在一旁坐了,一只腿搭到另只腿上。“徐叔……”徐虎点点头,话是轻轻讲:“你也莫要说咱镖头儿。”
“是……”“那个把你夜里喊的话学与镖头,镖头当时思量片刻,见是四处再无他人,就是拔刀,将他抹了脖子,与他家里人讲,是在出镖路上出了意外,所以至此。”
“所以,他听到了……”徐虎点头,又是抬眼:“那是个姓名罢?”
“是。”
徐虎接着点头,口中又似自言自语一般:“夜里来帮你的,只认得你,见你出来,便是思量该都是那些高丽探子,所以动手也是应当……如此一来,这些便是都通透了。”
稍停一瞬,徐虎转目,盯着徐期:“那人不一般罢?”
徐期颔首:“是。”
“却是何人?”
“这个……”徐期看看左右,然后轻声吩咐,“这个,我不晓得能不能与你们说的,因此一直未提他来。”
徐虎微微点头:“晓得了,要紧人物。”
“是。”
徐虎也看四处,接着低头,又是轻声与徐期讲:“我不与外人所道,只求一个明白。”
徐期闭眼,回以轻声:“那人唤是赵存,海州人士,乃韦大人从外要过来的。”
徐虎点头:“此番将何为?”
徐期睁眼:“重整夜不收。”
听此一言,徐虎眼前一亮,霎时抓住徐期臂膀:“果然重整夜不收?那你这般,后续也是要……”徐期缓缓点头:“若依大人意思,我自当在夜不收效力于朝廷。”
“哎……你这番话,却果然是有那般味道。”
徐虎说着,也是觉得方才失态,借此一言,缓缓松开了手,又是咳嗽两声,随后又补,“你看齐季,至于营中之事,在我瞧着,可是比你在心。”
“哎哎,这个不消徐叔讲。”
徐期探身,一把握住徐虎的手:“至于后面儿,果然将成,我自然会唤齐季一起。他若也来,我多个一个火伴儿,相互之间,也能照应。”
徐虎则眯起眼,不晓得徐期此番话里几成真假,到底如今样子,想来这个徐期到底不会是个寻常兵士,他却说将要多个火伴儿?正是想着,徐虎摇了摇头,大抵只是顺口。“却是怎么……”徐虎猛然若醒,连连点头,口中又讲:“我是些许糊涂了罢,徐期啊,我就是要点头的,觉得你说的好。结果啊,这脑袋低下去,偏就摇起头了。”
“哦。”
徐期轻声应了,面色如常。至于徐虎,则要将话茬儿带过。眼睛一转,徐虎便又把这徐期探问:“夜不收好是好的,可惜向来艰险,若是出了一二……你说韦大人却是如何计画?刀剑都是无情物,可别伤了你的性命!”
“韦大人也若镖头儿一般,与我讲罢,先不使我。待是成亲,杨姑娘也是有了,到时再饶不得我,却也尚且来得及。”
“好好。”
徐虎点头:“韦大人念着你好,这是好事。哦,正是了,以后凡事,离了镖局和那个大人,你却都得当心,不可疏忽,败了身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