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见赵存应下,徐期腿脚一软,瘫倒在地。赵将军却还没有走,把眼瞧着徐期,嘴角不禁上扬。过了一瞬,他好像才想起来这该算是自己人,忙是按住笑意,轻声探问:“怎么了?有事么?”
“没事没事。”
徐期忙是摇头,然后作个呼吸,把手向后一指:“你先管管里头儿,我怕镖局那俩顶不住。”
赵存眯眼,该是瞧徐期应当问题不大,便点点头,迈开步:“好。”
徐期回首,看着赵存入内,渐渐心绪安定。尚且用不着他,他便干脆仰面一躺。天色已晚,徐风阵阵。一会儿,赵存出来,喘了口气。徐期侧过脑袋,便见有液体从那菜刀刃上滑落,应该是血,如此想着,他便不禁皱起眉:“这……等天亮了,我们还需报官。”
“还没天亮。”
赵存说着,取出一个手帕,仔仔细细将菜刀上的血迹抹了:“你们天亮之前拾掇好就好。”
徐期点头,似有所思:“我没记错的话,逃的应当不止一个。”
“对付你,这一个也该够了。”
赵存蹲下身子,伸手拍在徐期身上,“手里没家伙儿事,还能撑段时候,你也蛮有一手。”
徐期摇头:“镖局的人有塞给我柄匕首。”
赵存身形一顿,接着笑问:“谁?”
徐期摇头,默不作声。赵存见状,只得叹息:“罢了罢了,只是记得,日后可别备着匕首一类。若是有人报起,便是韦大人出面,面儿上也不好过。”
徐期颔首:“我记得了。”
见是徐期颔首,赵存便立起身。“你要走了?”
赵存点头:“我今儿的事不过如此。”
徐期一愣:“万一他们再来……”赵存摇头,伸手拍拍徐期脑袋,徐期心是不爽,可也不作计较,终于等来答句:“既然他来这里,另外一个,定然也有事作。营州城里想来还有别的探子,他们上面应当有人,该明夜了……”听是此言,徐期起身:“可万春楼不是……”“若万春楼是个点儿,可若只有一个点儿,那些便不会撤,那边儿也不会许那大娘留守。”
赵存一顿,接着又讲,“若那里是为根据,大娘位置不会低。”
徐期点头:“想也如此。”
见是这般,其余无话,赵存拍拍徐期肩头,便是离去。徐期折身,经了前堂,再进后院,是见白帐上面儿好像染了些许墨色。再瞧地上,正是躺着一个,身子一动不动。徐期走到近前,认得出来是镖局的人,使劲儿晃了晃,到底无回应。徐期一愣,伸手至于鼻口,果然无了气息。徐期叹息一声,便是起身,再往里入,才认那些墨点儿原来是血。再迈开步,扯起帘子,一柄斧头就要落下。徐期一个转身,勉强躲过,便是抬首:“是我徐期!”
“徐期?”
那个一愣,放下斧头,走到徐期近前,皱起的眉头才是渐渐松展:“方才还来一个,不由分说就动手,把我惊得,好在是杀了那个高丽人。”
说着伸手一指,徐期便见那仰卧在棺木旁的高丽探子,点了点头,这个又讲,“那人拿着菜刀,你认得么?”
“我不认得。”
徐期忙是摇头:“想来该是听着了咱们此间动静,所以来助?”
“不好说,还给了那个兄弟一刀,中了要害,当时便救不得。”
这个脸色变了又变,叹了口气:“末了,还是那个兄弟追赶,等我跟了出去,便见那兄弟已经没了。”
徐期吸一口气,一时也不好讲。“你是当真不认?”
“我是当真不认。”
“可我听见你在外头喊了甚么……”这个说着,目光如炬,直管盯住徐期。而徐期也不禁握了拳头,思量要不要把这个人没在这里,可也不耽误嘴上讲:“先前总管府也有安排,我是唤了那个。”
听是此言,那个松一口气。徐期皱眉,便见他讲:“罢了,你小子无事便好,至于他……等到天明,且看大哥如何交代便是。”
“嗯。”
徐期点头,不再多话。“那我便去……”“等等。”
徐期伸手,扯住衣裳:“无论如何来讲,高丽人的事发生在此间便不好与衙门交代,咱们……拾掇拾掇。”
“你不是与……哦,是,此事不同以往。”
那个点头,便是应下。接着是从白帐里的桌台上取了灯火,徐期小心拿着,那人是用斧头,把那些沾染血迹的地面破开,接着将土翻过来,勉强盖了,又踩一踩。这番罢了,那个是将两具尸体都拖棺材后面儿,接着似是自语:“这些明个儿再与人道,再看如何。”
徐期点头,哼了一声,且算应了。那个起身,看过一眼徐期,伸手拍拍他肩头,也无他话,直管去也。后夜无事,月朗风清。只是徐期猛然惊醒,嗅着尸臭,微微叹息。再是起身,出了白帐,是见明月当空,似乎要比先前时候更亮一些。徐期不知为何,隐隐觉得天将亮了,转过身子,是在东边儿找到一颗启明星。渐渐泛起鱼肚白。徐期也是松口气,缓缓迈步,至于前堂,寻了张桌子便趴着睡去。不知何时,徐期被人唤醒。睁开眼睛,正是徐虎。身上盖着一张毯子,徐期看了一眼,觉得眼熟,还未说话,便闻徐虎讲道:“这是从范师傅包袱里寻到的,想来也是随了你们走一路。”
稍停,才道,“昨夜事情我也听人讲了。”
徐期忙是点头,又问:“尸体如何……”“自己人,当然妥善安置,在他家里办一出。”
稍稍停,他又补,“至于那个高丽探子,我是寻思,无论如何,送至总管府。”
“那个匕首……”徐虎轻轻笑,伸手拍拍徐期后背,又轻声道:“我瞧得了,已经拾了,你不消担心许多。”
“昨晚有总管府的人动手。”
徐期看看左右,才说这话,声音很轻:“他是失手,把咱们镖局的给……”“还有别人知道么?”
“另个有疑,目前无话。”
徐虎闻言,吸一口气:“此事有些麻烦,偏偏又是自己人。”
稍停,又讲,“待是寻个时候,我与咱们镖头讲,这个事情,你莫再与外人道,影响尽量让小,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徐期颔首:“我都记得。”
“如今你我且分作两路。”
徐期闻言,微微皱眉:“却如何?”
“你去寻些吃的,再探总管府,那人若是不要紧,兴许还是应当拿了,到底有过,咱们镖局也得安慰人嘛。”
徐虎说着又摇头,“若是要紧的话,便说咱们这里在商量。”
言至于此,徐虎忽然一愣,看向徐期:“是了,总管府来的人,你该认得罢?”
徐期闭眼:“却是认得。”
“那人如何?”
“不得动他。”
“罢了罢了。”
徐虎一愣,思量片刻,摆了摆手,“你也甭去总管府了,如何过去,如何讲话,纵然如何也都倘若责怪一般,还是要你干脆不去为好。”
徐期默然,算是认了。可他一时恍然:“然后呢?”
“我去寻镖头儿说事。”
徐虎按了徐期肩头,接着松开,便转过身走去,只是不过两步,又立住脚,“你小子啊,先也别寻思其他事了,先去吃饱,再说其他。哦,你若要去总管府也不是不行,多去寻人家姑娘说话,免得生分。”
徐期闻言,脸是刹那便发红,一时不答,直管转身,向外行去。随便寻了一家铺子,吃饼喝汤,待是肚子渐渐暖和,徐期掏过钱财,便是起身。念是如今无事,想起徐虎的话,不自觉间便往总管府去。至于门前,守门儿的见是徐期,已然熟悉,便是都笑着脸拱手道:“小爷儿,韦大人意思,不论是谁,都要查牌儿。”
徐期颔首,便作回礼,接着伸手入怀中,取了牌子丢过去。那个瞧过,便是上前几步,双手奉上:“小爷儿,查验过了,里面儿请。”
徐期点了点头,便是不再理会。续而向前,穿过了门,直管奔向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