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伙儿都出去了。”
徐期说着，自顾自地捡个椅子坐下，才是抬眼去望齐季，“现在也就你我，倒是觉得冷清。”
“这些日子还长着呢。”
齐季瞥他一眼，就是从旁抓块儿抹布，擦拭柜台。是有一会儿，该是见那徐期到底不动，齐季才是又气又笑得从柜台里头儿又抓出一块儿不干不净的抹布出来，丢在徐期身旁桌上，“既回来了，也别闲着，多少与我作些事罢。”
徐期侧目，一时无话。这倒是引得齐季急了，丢了抹布就走过来，捡起桌上的那块儿，塞到徐期手中。接着稍稍侧了脑袋，皱起眉头：“你可别给脸不要脸呵，只要你还在这里住，你就还是咱们镖局的人。”
稍停，却是变了轻声，“当心被闲人瞧着，末了说与你我叔叔，怎么也不好看，多少作些活儿罢。”
“我又没说不作。”
徐期叹一口气，立起身子，接着是看齐季：“倒是你啊，把我当作何等人了？嗯？”
“你又不吭声儿。连口大气儿都不带喘，谁晓得甚么境况？”
或见徐期无事，齐季甩手转身还归那处柜台，顺便捡起来自个儿丢开的抹布，接着转身，去擦柜台后头儿的开口柜子。徐期也不再等。他先是立起身子，瞧了一眼那块儿说白不白说黑不黑的布子，心生多少嫌弃。遂是叹息一声，绕过桌子，赶到后院儿里头。众人寻常睡觉的屋子旁边儿有那一处水缸，从来都不显得，只是用时见了。徐期便行过去，拿了左手成勺状，勺起半只手掌的水。瞧过一眼，也是不干不净，但总比没有的好。遂以握住抹布，接着拧干，如此周转数回，徐期才见那里灰黑之处，稍稍算作淡了一些。既如此，徐期折身回去，瞧过一眼齐季，便是伏下身子，擦起那些桌椅。这里毕竟不是馆舍，桌椅全为兄弟们平素来使，再者也是多个坐的地方。徐期想起这处镖局的大哥也是讲过，这里全因屋子憋闷，所以布置。再后来事情多了，众人便是无心打量。徐期很快擦好坐下，再看齐季，想着不是，齐季也有闲暇。很快他也摇头，齐季到底也年少，那些人怕也不放心把此事交与他作。罢了，不必顾他人事情。可是徐期不禁又笑，若在韦大人眼里，自个儿与这致远镖局，已然一家。这时候，齐季也是闲下，慢慢踱步过去。坐下的同时身子后靠，两脚一蹬，就把椅子向后挪动些许。罢了，他将两只脚搭到桌子上：“兄弟，我方才就见你笑了，如今又笑，怎么？我擦柜子很可笑否？”
徐期瞧一眼他，抬手就摆了摆：“不论如何，你还是先把脚放下来，万一忽然来人儿，到底是不好看。”
“没事儿，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齐季说着伸伸胳膊，眼神儿却是不禁瞧过一眼门口，只嘴上说，“你不与旁人讲过，这个事情没人知道。这个……也犯不着与旁人讲罢。”
徐期点头：“不过……”“而且我说了，明个儿吃饭你掏钱。所以至于他们今个儿能否回来，我是心中有数，自有把握。”
徐期抿了一下嘴巴，犹豫片刻，接着更是轻声：“可……”“可甚什么？”
齐季终于停下，目光望向徐期的脸。“有人来了。”
齐季瞪目，也有两个呼吸，可见徐期神色不改，他这才觉察兴许是真，回过头去。果然是个好大汉。徐期也在这时立起，赶在齐季前头儿发问：“这位爷，你是有甚么要押?哪里又去哪里？”
“我来找人。”
那大汉移目至于徐期身上，盯了一会儿，终于开口：“小伙子，你是……”徐期微愣，忽然有种不祥感，回头看眼齐季，眨一只眼。接着回身便是颔首，更把两手抬起至于一处，规矩行礼：“我不是这镖里的人，但我弟弟却是。”
说着侧身，徐期是看齐季，接着讲道，“他唤齐季，我叫齐仲。”
“齐仲齐季……”“爷是要寻哪个？”
徐期快步到了门口，才见大汉后面儿还有俩个，一时冷汗直下，却又不可吸气，于是憋着了气，转过身子拿只碗，又提了小壶倒冷水。很快就妥，徐期双手捧着碗，转身递过。等着那人接了，才是再问，“爷你讲个名儿，若是咱镖局的人，我们传话就是。”
“却也无话传的。”
那个张望四处，口仍不停，“若是在这儿，我们回头儿寻他，也不消劳烦了你。你说是罢？”
徐期仍颔首：“是是是。”
“徐期。”
徐期闻言一愣，却似放下了石头一般，觉得些许轻松些。齐季也心一惊，从那边儿唰地立起，接着耐住性子，缓缓至于徐期身侧，紧靠了墙。而大汉还在讲：“我和他算是旧相识，听闻他来这营州作事，我还是费了挺大功夫才寻至这里。”
稍停，大汉盯住徐期的眼，“咱们镖里，是有这么一个人儿罢？”
“是。”
见瞒不过，徐期只得应了。“嗯。”
大汉点头，目光越过徐期，瞧向徐期身后，把这前店都看一遍，罢了收回目光，还落徐期身上：“我平素就记不得许多事情，小伙子，我前头儿还说了甚么？”
徐期眼睛盯着地，仍作颔首模样：“是寻徐期。”
那个点头：“再前。”
“不消与他讲，几位自然会去寻他。”
“就这些。”
那个点头，摆了摆手，另外俩个就与他走。眼瞧着出百来步，齐季缓缓侧目看徐期：“这些是冲你来的。”
徐期点头，轻叹口气：“怕又是给咱镖局添了麻烦。”
“不打紧。”
齐季也至柜台旁，端起那碗余下的水，一饮而尽。接着是看徐期，道：“只要你一口咬死是我……哎，不是，你占我便宜?”“这不能怨我！”
徐期叫着，忙是撤后：“季就是最小的一个，我真不晓得其他的了。”
齐季皱眉：“你还可以说是乡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