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营”。便是稍稍喘口气,再是向前,见了俩个老兵立在旗下。一个握了矛,一个握住刀,是见李迟,目光灼然。“老哥,别来无恙!”
李迟先喊出声,接着两手举起,示意没有拿着兵器。遂是其中一个走上前来,上下打量一番,问:“你是哪个?这村子不同别处,不留客的。”
李迟颔首,两手并于一处,道:“奉命来此,效力军中。”
“这是哪里?”
“步兵二营。”
“奉谁的命?”
“韦冲韦大人。”
那个闻言,不动声色,只是轻轻摇头:“你说这个我却不知,再是问你,他是谁呵?”
“营州军民总管府,营州总管。”
“那我晓得了。”
那个点头,侧身,伸手指着里头儿,与李迟讲,“你沿这路往里走,就说是找王将军,自是有人引你。你便是按了方才讲了,自然会安置你。”
李迟颔首:“多谢老兄。”
答过话了,正要迈步,他却忽而被这老兵扯住胳膊。侧目再看,老兵眯着眼睛:“实话与你讲,进去了,没些时候,出不来。”
李迟一愣,接着却笑:“老哥,如今我还走得脱?”
“不能。”
“那便是了。”
不等老兵再言语,李迟甩开他的手,便是再往里面儿走。直至拐过个弯儿,他才是松一口气,忍不住回过头看,却见来处草色青。他们可是盯我一路。李迟心叹一口气,话上到底不敢讲,便只管前,装作不知。一会儿,是听有人在言语,再前,未及见人,先见一树。树木青葱,立在一个石坛上,想来中间没有石头,全用土填。再旁两张石桌,几个椅子,数个老人躬身子坐,言语之中,言笑晏晏,不知说些甚么。李迟至于跟前,不等他多话,就有人起身,目也圆瞪:“哎,立住!你是哪个?外面儿许你进来的?”
李迟忙是颔首,接着小心说道:“是奉韦冲大人之命,前来效力营中。”
那个点头,眼瞧李迟腰间:“可有文牒?”“不曾。”
一愣,李迟忙是摇头,“原本有的,丢在途中。我是随骑兵第四营新至的将军到的,那个……这位老兄,我来寻王将军。”
“王将军不是你如今就能见的。”
那老汉才立起身,接着目光瞧一旁。不消他说话,一个年青汉子就起身,过来按规矩行了礼,立起来时,且缓缓讲:“来者如何称呼?按咱规矩计,王将军如今不可见你,还请见谅。”
“来就来了,还须这般客气?”
老兵嘟嘟囔囔,侧过脸,坐下身,目光不瞧此处,只是念叨:“以后别想我先帮着说话。”
年青人也是笑:“却用不着你朱大爷!也不敢劳你呢!”
话毕,便望李迟,“你这身衣裳太埋汰些,我引你去洗个澡,待会儿你填个东西,今儿才作罢。”
李迟听是这话,知道也不是为难自个儿,便点头:“全看兄弟安排。”
年青人一时松口气,伸手拍在李迟肩头,揽过他身子,转过一圈,看着别处,附耳轻言:“兄弟你放松些,所谓进来就不好走,为的是你别把些东西传出去。走走走,我引你洗澡。”
“好。”
李迟颔首,便随他动。跟随年青人往右转,迎面便是村落。视线所及,都是土房,上是木盖,再上杂草。先前后右,至于央中,几间屋子围出一个院落。央中是个大屋,想来如同大帐。李迟还瞧着呢,脑袋后头儿就挨一下,回头原是那人。“没让你看。”
李迟不想,直管颔首:“是。”
再抬起头,就见年青人拐了个弯儿,带他绕到后面儿侧旁,到了一个门口。“就这里了,我引你去。”
说着,年青人就赶在前挑了帘儿,侧过身子,做出请的动作。李迟眼见推脱不过,只好颔首,步入其中。是见,屋里不过五六位置,底下放了石板,中间隔着木板儿,内里一个大桶。桶中的水有些气味,不知多久才换,却不好问。还没动呢,门外那个又喊:“兄弟,把衣服丢出来便是。”
“好!”
一并应了,三下五除二去了衣裳,李迟就是俯下身子,先洗头发。此刻,帘外。那年青人捡了衣裳,就蹲下身,仔仔细细翻起口袋。除了些许几个碎钱,到底没见别的,且松口气,还归原处。很快就有个老兵来,左右看过,凑来脑袋:“如何?”
“不像探子。”
年青人说着,又用手掂量掂量李迟衣裳,“你听,也就这些钱财,都是碎钱,不若远行的人。”
“他在里头儿?”
“嗯。”
老兵颔首,吐出一口浊气,接着轻声吩咐:“等他待过几日,你再引他见咱们的王将军,看是如何安排。旁边儿记得布人,还是以防万一。”
年青人点点头,接着伸手拍在老兵身后:“不消你讲,我都晓得。哦,你且快去,他该出来了。”
“嗯,好。”
……待是老兵去也,李迟刚刚出来。却也到底见了老兵,打眼望过,随口是问:“他是哪……”“莫急莫急,后面儿都会认得。”
年青人低下头,想了片刻,道,“你衣裳太埋汰了,我取旧衣给你,还请你别嫌弃。”
“那总不会。”
“兄弟,村里有些娘们,你还进去,别吓着人家了罢。”
李迟一愣,忽然觉得哪里不对,正要张口,却又觉得不妥,只好深吸一口气,暂且憋着,道:“还请你快去快来,我这……在里头儿到底不舒服。”
年青人俯下身子,接着竟是抬手,规规矩矩行礼:“理应如此。”
李迟愕然,忽然也像明白了些个甚么,摆了摆手,便是自己转身,重新步入屋里。未有很久,果然那年青人再度来,给李迟带了身蓝衣裳。末了还有一根红色发带,不等李迟说话,就为李迟系上,只是口中说话:“这为的是,告诉别人你新来的。”
李迟伸手,缓缓摸上,不知为何,竟想起传说里孙猴子的紧箍。“再随我来。”
不及李迟再想,那个又是摆手,是请李迟更往别处。于是李迟随他,脑袋乱哄哄的,走到一个屋子里面儿,就了草席,裹住身子,罢了起身:“就这里罢。”
于是那个颔首,接着又笑:“兄弟,我还有事,你自个儿在这四处瞧瞧,只是莫去远了。”
“好。”
李迟答过,就见那个把些许碎钱塞到自己手中,正要推去,忽然明白这是自己的呢,便是收下。接着目送那个离去,他把四处瞧了,一时竟也不知该往哪里。还是该去高处。这般想着,李迟迈步,去那来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