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范瑾咽下一口唾沫,然后小心翼翼地问:“我这才回来,又去打秋风,大抵不大好罢?再说那里毕竟也是官府,咱们运那些粟,也是现成的罪名就在头上……”“你是不愿为我再跑腿啊。”
大哥只顾叹息,然后转过身子,就向着徐虎徐期走去,嘴上又是低声:“那我就让他两个去罢。”
声音不大,也足够范瑾听到。“罢了罢了。”
范瑾快走几步,又是迈出右脚,横过身子,挡在大哥身前。“如何?”
大哥眯起眼,心中有成竹。于是范瑾颔首:“我去。”
然后脑袋仍是垂着,又吸一口浊气,“别让他俩去了,见没见过,到底不同。”
“你想让这些事情少些徐期的身影。”
“不错。”
“你想引他日后府中作事?”
“不错。”
范瑾再是点头,目光淡然,至于这些,没有不认的理儿。这镖头大哥就是再把他打量,一会儿,点头:“那就你去。事情作好了,这镖局便有你的份儿,咱们也能算兄弟。”
“大哥这话却不当听。”
范瑾稍稍颔首,“自入这里镖局,自然便是大哥兄弟。”
可大哥面色沉下,只道:“心思儿别放这里。”
范瑾颔首:“不敢。”
大哥点头,心稍宽慰,临别之际低声说:“别瞧镖儿里都兄弟,不少人都不喜你,在你跟前没讲,跟我说的可是不少。”
范瑾一愣:“为何?”
“我已经说了许多。”
大哥遂是继续前行,接着拉开屋子的门儿,踱步进了。范瑾扭头,正要去唤徐期,就见徐期已经走到不远处。对上范瑾目光,徐期脚下更快,三步并作两步,就至范瑾身旁:“范叔,那个大哥是有事情给你?”
“他要我去打秋风。”
范瑾闭眼,然后睁开,又望向他的眼:“徐期,你怎么看?”
“是去哪里打秋风?”
“总管府。”
“啊这……”徐期抿住了嘴,好不容易才是组织妥了语言,低声答道,“总管府至于范叔自然进出不是问题,韦大人与咱们也还算得上亲近,可到底……总管府不是咱家。”
范瑾点头,目露欣慰:“所以?”
“所以是该常去。”
“噗——”差点儿喷出唾沫,范瑾缓了一口气息,才是伸手按住徐期,话也慢下来,生怕他听错音儿:“你也知道我这才从那边儿回来罢?这早上刚去,下午再去,到底不大好罢?”
徐期点头。范瑾正要再说话,徐期眼前却一亮:“那就明儿个?”
遂使范瑾无语:“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哈哈哈哈,好好好,咱们不打趣了。”
徐期且收住笑,然后面色沉下,“范叔,按说大哥也知道你是才从那边儿出来才是。”
“我也提了。”
“无用?仍你?”
“不错。”
范瑾颔首,左右看看,又把徐期拉扯至于角落,抬眼盯住齐季。虽如此,话仍是对徐期讲:“他该是觉得其他人等与总管府到底没有打甚交道儿,至于咱们的事情,他不顾的。”
徐期点头:“范叔打算如何?”
接着也是扭过脑袋,齐季徐虎都在那边儿,俱是坐着望向这里。概是瞧见范瑾徐期的目光,晓得是不该来,就只望着。稍叹口气,范瑾只道:“如今也没别的法子。今儿是太过,我想,明日再去。”
“不若我和齐季走一遭?”
徐期扬起脸,目光是那么清澈,又是压低声道,“他一直想去总管府瞧瞧,我觉得,到底先前这里没了十几个人儿,这般事儿加上他也无不可,兴许还更妥当。”
范瑾闻言便叹息:“徐期啊,要我想,你在日后,还是应当进去府里。说到底了,我也不愿你沾这般事儿,不然恐怕羞于见人。”
知道范叔心意,徐期颔首,也不好答,两人就此无话。或是瞧着这边儿停了,徐虎看过齐季一眼,二人便也不消多话。一起起身,一起走来,又是一起在范瑾徐期身前立住。接着齐季看徐虎,还是徐虎将开口,只见他抬了抬手,张口就问:“我和齐季在那边儿瞧了一会儿,不知二位在此说些甚么?可否与我讲讲?”
“也没甚么。”
范瑾点了点头,也算是接着了礼,接着实话实说:“咱大哥托了我件事儿,我却觉得不大好。事情到底该办,可偏拿不下一个主意。”
“不知何事?”
“去打秋风。”
“哦……”徐虎闻言,心中念道,若是寻常也不该是寻范瑾,既然是唤了他,那打秋风的地方就很清楚。范瑾是从那边儿才过来,再过去也是不便。想到这里,他便点头:“那我知道是如何了。不过,范兄弟,大哥的事儿总也得办,你连着跑,也不好看。不知你是甚么打算?”
“既然我在这里作事,那当然不能不管不问。”
范瑾正色,眼神儿却瞧齐季,“可今儿个去,未免太过,所以我打算明日下午再去,就当舍了老脸!”
徐期也不闲着,双眼紧盯徐虎。徐虎这时左右看,接着过来,忙低声喝:“兄弟!在别处都随你意!这里可非外头儿!”
接着或瞧四处无人,又是讲道,“我也算晓得你的难处,不若我去?到底我是生面子,代的又是这镖局,却是合当。”
不等说完,范瑾就是摇头。等到徐虎讲完,他才叹气:“你进不去。”
徐虎闻言皱眉:“为何?”
“你得有这两东西。”
说着,范瑾就从怀中取出夜里行路的小牌子。徐虎正要伸手拿过,范瑾稍稍后仰,又将牌子搂在怀中:“总管府里的人却都知道,这俩牌子,是我和徐期,旁的人拿,怕是不认。”
可徐虎又是伸手:“兴许只认牌儿呢?”
“咱不可冒这风险。”
范瑾侧身,吸一口气,然后长长叹出,是道,“我是自然不去,你呢,生面子不错,可也一瞧就让人晓得是练家子儿,心中不得不防。却也不是我小瞧兄弟,可你到底未曾进府里,心中害怕,若说错话,我救不得你。”
“那该如何?大哥的事儿不可不作!”
范瑾点头,接着话茬儿:“而且事关镖局存亡,咱总得有些钱财把这补上。”
“我。”
就是这时候,齐季向前一步:“我是个年青人,瞧着总该让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