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州,街角,赵定姬高高昂起她的脑袋。章选本要再作追问,又恐令她惊惧,就只点头,还把两手握拳:“那就有劳姑娘带路。”
“嗯……”赵小姐却又支吾,“不过……那个,却是还有一事。”
章选侧目:“甚么?你讲。”
“就算咱们进去,应该没多久也会被抓,我倒还好,你……”是停一个呼吸,赵定姬接着说话,“我就不知道要如何讲了!”闻言罢了,章选且笑:“是你带我,却不知如何讲了?”
赵定姬嘟起嘴,心里发急,可又不愿再说自个儿就是这家小姐。许久,哼了一声,她走前头,嘴上只道:“要来就来!我就说你是强要跟我进去!这个我说前面儿,你别到时揭我!”“好好好,到时候我不揭你。”
是见赵定姬走开几步,章选忙也跟上。二人快步过了街道,至于对面儿,且见赵定姬沿着东墙走动。一直向前走,约合两百数十步,赵定姬终于站定。章选看向这个姑娘,只见她的肩头上下动了几下,好似深呼吸,罢了,他就听见了略带胆怯的声儿:“就是这里了。”
“哦。”
章选点头,也不急着去进,只是绕到前面,又问姑娘,“说起来,你是如何晓得进去了没多久就该被拿住了?咱们不妨小心一些,也就罢了。”
赵定姬瞧他一眼,宛若不曾听闻,也似章选一般绕开了道。接着,她俯身拨开杂草,去看洞口。章选也是一般,弯腰看去,只见是些不知名的草把那洞口掩着。初看是小,可是等他蹲下来,就觉得洞口竟也够自个儿过身。且是含笑起身,他问姑娘:“这个是有多久?”“我不知道。”
定姬答过,昂头就瞧章选,“你问这个作甚?”章选却说他话:“时候若日久,再按你说法,不该不被发觉。”
赵定姬眨巴眨巴了眼,似是不明其意:“这又如何?”
“意思就是,这个该是府里的人作的,虽然也不晓得是为了甚么。”
“这还不好知道?”赵定姬却是笑了,扭过身子,依然面朝章选:“赵家老爷不过是个主薄,但府里日子要比起百姓还是要更好些,总是有些下人拿些吃喝,从这洞里递出去。”
章选皱眉:“就不过问?”“过问甚么?”
赵定姬倒是反问,“说是主仆,大多也是多年的交情,再讲人家也有分寸,没动过甚么别的。所以啊,老爷就睁只眼闭只眼,且作不知一般。”
“原来是这样。”
章选点头,还是侧目把那洞口瞧,是经一二呼吸,他就后退一步,“这洞口我怕我被卡住,这样,有劳姑娘先去一步?我随后再试。”
赵定姬听是这话,俩个眼珠滴溜溜转一圈,才是应过:“好罢。”
章选点头,就见着这个姑娘先是拨开了那些杂草,接着伏下身子,慢慢爬去。至于中途,先是不动,章选心中正怕有甚变故,就见这赵小姐猛地两腿一动,全身已然过了。他是等了一会儿,直到赵定姬在那边儿伸出了手来招呼:“你在等甚么?这会儿没人,还不快钻进来?”
章选就也趴下,见了那姑娘着急的脸,且是将她的手往那边儿推去,嘴上说是:“那你倒是也别挡道。”
“好好好。”
赵定姬也学了章选先前样子,退步过去,让开了洞。待是那边儿退去,章选就更俯下身,稍稍向前,背是被那上面儿挡住,就只得趴下,宛若爬虫一般,向前爬去。先前如何也没这样,章选心中笑是,倒是不觉得苦,新鲜得很。再是往前,稍稍起身,一时心旷神怡。眼前是个不大的院,正中为空,四处有树,前后各有一个房子,粗看是个俩进的院落。只是章选心中明白,自然不该只是两进。侧目再看那个姑娘,姑娘倒像作贼人般,且是蹲着身子,又是招手唤着章选:“喂,你快蹲下。”
“哦。”
章选照作,只在心笑,此处无遮无拦,就是蹲着也不济事儿,徒是个心里安慰罢了。稍停,是见这姑娘把这四处张望,章选就问:“如何?是瞧出了些甚么否?咱们如今是要如何?”
赵定姬扭转身子,罢了干脆坐下,瞧着章选:“我是要随便找个下人,你要如何,我还没有想好。再说,你找这家老爷何事儿?能否说与我听?”
章选疑心再起,嘴上只笑:“怎么这般?你个作丫头的,倒是比他们主子家想得还多。”
说话时候,他再去看这个姑娘,已然不是洞外小心模样,更是立起,全然不怕人来一般,昂首挺胸是道:“先前对你好,是你对我还算成,觉得你不像坏人,故而引你进来,可如今你要不告诉我是为何事,我还真不能引你去见这家老爷!”
稍停,还讲,“这洞我出去容易,你要再出可不容易,我若在这儿一喊,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恩情是恩情,事情是事情,你还是老实说罢,来这儿是为作甚!”
“好一出将错就错,至于生人是个法子。”
章选点头,感到心中愈发清明,也是正色:“所以你不是这家的丫头。”
“自然。”
赵定姬使劲儿点了头,再是抬起,更是神气几分,“我好像也没说过我是这家的丫头。”
章选颔首,再次规规矩矩抬起两手,握在一处,向着这个姑娘行礼:“那我先前该有失礼之处,咱是乡野之人,还请不要见怪。敢问姑娘是……”“啊。”
见章选是这般模样,赵定姬也不好意思再作那般模样,一时无措,罢了,摆了摆手,换了寻常语气:“我就是这家嫡亲的小姐,是因先前贪玩,才被歹人掳去。”
“怪不得小姐是在抽泣,也不同那般寻常女子。”
章选且是附和,然后笑说,“果然我赌对了。”
这一回,又是轮到定姬生疑,且是轻声:“啊?”
章选蹲下身子,是与这小姐目光平视:“还请小姐想想,若是寻常,谁会过问他人瓦上霜?是因小姐气质不凡,我才多问,果然也是有助于我。这话是不好听的,本也不该说出口,再请小姐多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