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二人一一应过,张名就露出了些古怪神情,缓缓挪步至于范瑾身侧,悄声说道:“你且听我吩咐罢。左边儿算是已有了人,我想着,你与你家小子先去到东边儿伏着。”
“可那处有个小道……”“哎,是咧!”
张名连连点头,伸手往着那处一指:“小道之东,亦可为伏,进可助我,退也好走。”
“啊这……”范叔闻言,一时不知如何应过的好。这话之意,若胜就可过来,若败也是随他二人奔逃,虽说甚好,可进可逃,可到底并非自家人般的看待。稍缓过口气儿,范瑾就且还笑着:“将军这是哪里话,咱这脚丫子再快也是快不得那些马的。”
“那就伏着便是。”
“哎,将军。”
范瑾把手一立,且是把话打断,又是颔首行过一礼:“还请莫要怪罪,要我说罢,战事未开,不宜言此,再说我等二人既是投奔咱们营州府上,自是应当进退如一,不该有所殊异。”
“哈哈哈哈……”张名闻言就是爽笑,接着把手搭在范瑾肩头儿:“如此我也不消诓你,瞧,既是临了小道,自然该有人走,我是要你左右充个引子,且战且退,莫要恋战,当敌大员出来,我这儿再是杀出,直取一处。”
“然。”
这般应过,不消再论。范瑾看过一眼徐期,徐期就是起身埋首,悄然跟上,二人慢步,是向东走。不一会儿就到了地儿,先后伏下身子,徐期稍稍在前,伸手把草叶子往了边边儿挪挪,就还停下,一动一言俱是无的。方才安顿下来,未曾放松一刻,徐期就听范瑾一声低喝:“来了!”
忙是压低身,再是探头瞧。大路上是两列人马,这小道上也是一行。大路那边儿约合十来排,罢了便是步兵,只是粗看不过百十人,再是细瞧,哦,看不大清。遂是再看近处,小道上是十几个弯刀弓骑,速度很快,依稀认得有几个就是先前来乱射一通的。见是这般,范瑾便想,该是这小道上都探子,顿是觉得无趣,可又想起张将军话,就是侧目,看了徐期。徐期是有一惊,再看范叔瞧着自己,就也知道了这里面儿几个意思,忙是点头。甚好。范瑾心中念过,这就抽了刀来,上前!低身!他处人马俱惊!提刀!说晚那事一瞬!横劈!目的在那马蹄!劈过,范瑾随之快去数步,算是到了他阵之旁,一时不敢回首,但觉手是发颤。正是狐疑,忽而听着马嘶声,接着是阵尘土起。好!范瑾心中大快,忙是回首,只见那马已是倒地,后头儿高丽小子儿都还愣在马背。见状,范瑾大笑,间或把刀一横:“我当高丽人敢来这边儿是有多利害,原来不过如此,倒是我高看了。”
听罢,终是一个高丽骑手丢开了弓,只把刀抽。徐期抬眼,但见这人马刀霎时被握在身前,眉也皱起:“不得乱语!”
话音未落时候,旁的二骑便是用着弯刀拍了马背,一齐冲来!徐期见状,忙是起身,在着一侧,把那朴刀往马扎!一声嘶哑!那马是吃了痛,这就失了蹄,一头倒向一侧,那上面儿的人也就落到地。范瑾见得,心知那边儿徐期可行,就放下心来,一意顾着这头儿。再说这处高丽的人,瞥见那边儿时候,徐期已是把刀抽出,扎进那人身体。心中一慌乱,手里就有几分差错,吐出口气,才回过神儿,就瞧眼前一刀砍来。好在手里还有弯刀。这厮是把右手一抬。勉勉强强还算挡住。范瑾则忙转身,绕至这厮身后。那厮是不及回应,只知转身,可人在马上,到底不如自个儿的脚。还未是回转一半儿,就只见寒光一闪,腹中一凉。再是低头时候,血是已沿着刀片儿滑出。范瑾松一口气,这时又是转身,几个高丽人终是怕了,且看领头儿那个是咬了咬嘴唇。徐期看在眼里,心中思量,虽是仍下风,这边儿就算入僵持。几个呼吸过,那些人儿是把缰绳扯,稍退几步,终是其一立住:“算你等有些手段。”
话毕,他扭转过头:“谁与我去?”
话音落地,不消多侯,另一纵马就上前。徐期瞧去,是与那领头儿的对视一番,二人不再多言,便是一齐袭来。范瑾看眼徐期,就是朝着这边儿挪了几步,摆了摆手,意在徐期往后撤身。徐期心知那边儿不如先前,自己之前得手,全是人家无心,这番可是不同。这般思量过了,就是如范叔意思,往后退却几步,倒也从身上取出弓来。很快,那处二人二骑一齐来,这里范瑾挪了腿。步子更迈得大了些,朴刀横着在身前,那边也是不含糊,弯刀在前身趴下。近了,近了,近了!徐期拉起弓弦,却见那处几个骑兵也是满弓,手里只得把那弓箭都放下。哎,眼睛却是没挪位儿,那处刀锋一点寒,看得仔细。霎时几声乒乓响,徐期就见二人还都在,一个是弓着身子在前头儿,一个还俯马身在眼前。可他眼里也就范叔,细看过去,范叔的胳膊流出了血,速度很慢很慢,渐渐落到地上。再瞧眼前,那厮看来却是毫发无伤,不多时就扭转了马头,想是再去看看范瑾神色。范瑾转身,抬眼去瞧,那厮可是嘿嘿一笑,摇了摇头,话是未讲,已宛若告胜一般。稍停,徐期站直了身,且听着那厮开始讲:“我啊,刚才看过一眼,还道你俩是如何。如此一试,原来也不过如此,呵,苦了我刀,不该在你俩身上用。”
话毕,他也不瞧范瑾,另个见是这样讲,倒是也不往范瑾这边儿走。二人宛若讨了个无趣,只是一心回到本阵。末了,领头儿那个抬起手,把弯刀向上一抬,就要向下挥去……“不好!”
旁的一个忽然叫道。那厮的手就也停半空。范瑾徐期二人侧目,就见大道上那些高丽人的队伍不成一个样子,已是乱套。或是回了个神儿,那厮缓缓把手放下,停了几个呼吸,又是瞪来一眼:“我等是没时候与你等耗,快些走罢,饶尔不死。”
罢,几个高丽人互相瞧瞧,倒还真的没再刁难。一齐扭转马头,一齐是朝大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