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瑾闻言,轻轻摇了摇头:“这就有些难办,本想你等自行散去,眼前来看,却是无望。”
“你这家伙,听不懂话?”对面儿一个糙汉立了出来,且又向后望望,稍稍低头:“大哥,让我去教训下那个小娃?”范瑾听是这话,就笑出声来:“本想你这大汉既是声大,那我估计是得奉陪,偏不想也就只是嗓门大!”一番话毕,那糙汉提了双叉朝天一举,便是奔来:“你爷爷不过是想让让功劳!看我如何拿你!”范瑾颔首,瞅眼徐期,他又向前数步:“好啊!徐期,你自散去一侧。”
徐期看了一眼来人,那双叉并非三叉,都是俩个齿,之间还隔着挺远,想是先前并非兵器,这帮家伙也就这当地土长的贼人罢了。由此仔细一看,便是心安不少,就点了脑袋,轻轻往路旁退去。见徐期已让开了路,范瑾便继续上前,到达徐期先前所在。“怎么?你是要耍弓?随你!”
说着,那大汉抬手,将双叉在自己胸前一划,持至身子两侧。徐期见他双目瞪圆吸了口气,不免多些惊慌,屏住呼吸双目紧盯。未过多时,糙汉像是蓄足了气,便是身子下沉,霎时健步如飞!来了!来了!来了!范瑾则原地不动,只是弯弓!待到那厮就要近身,范瑾右手一松,便是一箭随风去!咻!正中其手!那汉吃痛,就听得叉子掉到地上,叮啷一声,步子也缓了下来。徐期细细去望,就见那支箭已是射透了那厮手掌。如是道来,叉子非是吃痛泄力,而是被那支箭硬生生从那手中打掉地的!范瑾不禁露出笑颜,心道虽是多日未习,眼前来看,射术也未生疏。待到大汉逼至眼前,扬起左手就要叉来,范瑾直接抬手,用了弓弦挡在两齿之间。趁糙汉还是往下压制,范瑾稍稍屈了右膝,更上一步,又是一脚踹在裆部!徐期看得真切,不禁笑出了声。再望那厮,痛得是蹲在一处,也是无力反抗。范瑾叹一口气,挪步近前,就给这个大汉仰面一脚,算是了结。范瑾低头看了一眼,这厮是不敢再自行妄动,只是躺在地上。如此就好,心里说罢,范瑾就抬起头来,望着那边儿马上的领头儿人物行了个礼:“敢问那位大哥,事已至此,你们还想来夺我们俩个东西?”
“这……”虽是不明眼前二人来历,可那领头人儿已知这是不该劫的。等他缓缓咽口唾沫,又瞅瞅那边儿倒地上的小弟,只好摆摆手,让身后人马都往后退,也回了个礼:“是我等莽撞,二位慢走。”
徐期如是就松口气,转过身子,自己先上了车后面儿。范瑾先是接过了徐期手里朴刀,面仍是朝了这帮贼人,徐徐后撤十余步,等见那边转身离去,他才跃步上了车。刚刚上来,便是挥鞭连甩几下,马儿就此奔起。饶是过了三四里路,范瑾这才心安,那帮贼人果真没有跟来,终于是缓了口气,身子泄了力气,就直接往后一靠。也就这时,范瑾想起徐期方才也算表现不错,自己竟是也让这小子有了些许本事,不禁略增喜意。既是想到此处,他就挪了挪身子,稍稍起来了些,顺着小窗往后一瞄,就看徐期紧盯着那面屏风,也不知是在想些甚么。不过这也无甚要紧,范瑾就轻轻咳嗽俩声,看着徐期望过来,也是稍稍笑着:“老实讲与我听,之前我唤你对付那个使棍的那时,你,可是怕了?”
“那倒没有。”
徐期抬眼,眉头稍皱:“我想他是棍子,我可有柄刀子在手,他打我不过是痛,我砍着他,他便是多了个伤。”
“哈哈哈,你小子说的不错,也是这理!”
范瑾如是说着,便晓得徐期并未受惊,心中愈加欢喜:“这是一夜未吃饭了,刚刚好像已经过了村子,再往前不知多久才能进城,你若是乏,不如吃点饼子。”
徐期颔首,却是打开了许主薄赠的包裹,里面还有不少干脯,徐期看过,心说还能吃上许久,就自取了一些,从小窗探出头来,伸手递给范叔:“还有这个呢,怎么也比饼子好吃,范叔你也尝尝!”
范瑾瞥了一眼,松开左手,稍取了些放进嘴中,缓缓嚼咽。罢了,他再度正了身子,轻声说道:“你也少吃一些,记得给后面日子留着。”
“那是自然。”
徐期说着,就把手里剩余的那些玩意儿一股脑全倒嘴里,下力反复嚼了嚼,身子又滑下去,半躺在了车里。如此躺了,徐期才注意到,这个车盖,乃是木做的骨架。在中央汇合之处,还糊了一层油纸,画了一朵牡丹。呵,徐期不禁轻笑,在这种地方画了花儿是能有几人见得?那些达官贵人,果然多事。虽是这般想了,可也觉得有趣,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竟是就这般昏昏睡去了。范瑾看是行过了数里,听得呼声大作,才从小窗见徐期睡去。也罢,他长叹口气,方才稍稍起身望向远处,仍是不晓得前面儿是何地,城池是何方,叹是前路漫漫,也是这一路无趣非常。恍惚之间,范瑾似是又从身侧举起了剑,梦中铁马呼啸来,战旗千面向南开。正是心潮澎湃,忽然一个颠簸,范瑾就此惊醒,再看眼前,几个隋的兵士或是举矛或是提戈,环在路旁,领头儿一个正在路中,别无旁物,只是用着右手按于剑上高声喝道:“车上何人?快快停下!此处查验!”
范瑾见状就匆匆拉了缰:“吁!”
翻身下车,把那小将上下望望,忙是陪笑就拜:“小民是从烨城来的镖头儿,敢问军爷,我们这是到了何地?”
那个小将却并不睬,只是伸手握住缰绳,就扭头朝着范瑾说:“别的另讲,你先把牒儿拿出来瞧瞧。”
范瑾颔首,仔细着从怀中取出文牒,小心双手奉上。那人瞥了一眼,就随手拿起,扫了一眼就塞回范瑾手中。徐期见这兵儿不曾仔细看过,心中正焦,想要说些甚么,那隋将就松开了按剑的右手,散到一旁。范瑾拱手谢过,才跨步上了车,那隋将就在徐期见不着的地方高声喊道:“此地名为河间郡,再前一路多艰,切勿多停!”
范瑾颔首,待到出了数十步,也是大喝:“小民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