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糙理不糙,侯夫人这么劝,也是想彰显皇后的雍容大度。皇后尽管心里很不情愿,但还是点头答应下来。“好,本宫这就跟皇上商量,后宫三年一选妃的日子都在春天,如今定好日子,来年好迎接新人入宫。”
侯夫人见皇后答应了,才放心的离开。柳巧儿被留在了皇后身边,看着满脸憔悴的皇后,她有些替她难过。一国之母又如何,皇上不是她一个人的,就算拥有了天下的权利,财富,她也不喜欢。侯夫人刚离开,宫里的御医来了。这位给皇上和皇后看诊的张御医,虽然才五十多岁,可常年在宫里行走,他看上去比实际年纪要苍老很多。柳巧儿心下叹息,果然,宫里不好混。倒是跟在他身后的年轻御医,看上去精神抖索。张御医跪在皇后身旁,给她把脉:“回禀娘娘,身体无碍。”
“娘娘若是孕吐的厉害,可以吃一些山楂开开胃,平日里也可以给娘娘熬些参汤进补进补。”
皇后见张御医的法子跟柳巧儿一样,笑了:“行吧,看来你们是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
皇后一眼瞧见了张御医身旁的学徒:“这便是你的小儿子?今年才十九?”
张御医苦笑着感慨道:“微臣一生有五个儿子,其他四个对医术都没有天赋,唯独他,从小聪颖伶俐,七岁的时候就把《伤寒论》给背完了。”
皇后微笑着看向张凌之,他规规矩矩的给皇后磕头。“行吧,那以后也可以让他给本宫把脉。”
张凌之惊喜的扫了皇后一眼,皇后示意邢嬷嬷打赏,邢嬷嬷抓了一把金瓜子给他。“以后要好好给娘娘看诊,成就肯定比你父亲强。”
张凌之受宠若惊,给皇后请脉,说除了大补之外,最好多休息,少操心,有空出来走走。柳巧儿见他把脉很准,说话也很有分寸,忍不住细细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想到张凌之也正看向她,对她展颜一笑。还真是个活泼阳光的少年郎,让柳巧儿想起了曾经的陆云铮。午时,皇上要跟皇后一起吃饭,所有人都在一旁伺候着。吃罢饭,皇后就向皇上提出了为后宫纳新的建议。其实皇上早就有这个意思,后宫的妃子太少了,而且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皇上早就厌烦了。从前太后管理着后宫,皇上一心提防太后,不知道后宫妃子都谁是太后的人,如今清理了一批与太后为伍的朝臣,后宫的妃子也清理了一批。后宫冷清,早就该进新人了。听到皇后的提议,皇上很是欢喜,又赏赐了皇后一番,开始正式宣召,朝中三品以上官员的女子,未婚的都要进宫选秀。等皇上吃饱喝足离开,皇后的脸渐渐的沉了下来。终于还是走到了那一步。邢嬷嬷见皇后心情不好,提议道:“娘娘,今日天气晴朗,不如去御花园转转吧。”
皇后神色恹恹的,有些不想动。柳巧儿也劝道:“娘娘吃的不多,对胎儿不好,能活动活动,也好多进食。”
皇后叹了口气,孩子才是关键,她点点头:“陪本宫去后花园走走吧。”
皇后的宫殿离后花园最近,但是要走大路的话,需要绕过皇上的寝宫,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皇后不怎么愿意见皇上,提议走小路。邢嬷嬷搀扶着皇后,慢慢的从偏门出发,走小路来到了御花园。正直寒冬,花园里的花没开几朵,处处都是残雪,别有一番景致,御花园旁的梅林,梅花开的正香。只是一行人,刚转角来到梅林,一个黑影从林子里钻了出来,若不是邢嬷嬷眼疾手快,护着皇后,那人就要撞到皇后娘娘的肚子上。“啪”邢嬷嬷一巴掌把那个人给打翻了,怒斥道:“不长眼的狗东西,撞到了娘娘,灭你满门。”
那宫女赶紧跪在地上磕头,认错。忽然,皇后仔细的瞅了她一眼道:“你……是陈嫔?”
那宫女没想到乔装打扮也能被认出来,惊恐的抬头,果然是皇上后宫的妃嫔,陈嫔。她家是礼部执事,被送进宫来伺候皇上,其实是太后安插在皇上身边的眼线。只是她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用处,而且有些蠢笨,皇上和皇后都没把她放眼里。就算是清算了太后的手下,也没有把她给清算进去。却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碰到了她,而且她还穿着宫女的衣裳。“你来这里做什么?”
陈嫔此时已经被吓的说不出来话了,邢嬷嬷一个眼神,身后跟着的太监,开始往殿里面寻找。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小侍卫。小侍卫被抓到皇后面前,声泪俱下,才知道他其实跟陈嫔是青梅竹马,陈嫔被送到后宫,他也来宫里当差,其实就是想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可是后宫也不是他们随意约会的地方。皇后冷下来脸,下令杖毙陈嫔,小侍卫也被送到了大理寺。皇上更是把陈嫔的娘家,都流放到了南疆。陈嫔祸乱后宫,本来是一件极为普通的事情,谁知过了三四天,后宫竟然有传言,说是梅林晚上有女鬼唱歌的声音。而那个女鬼不是别人,正是陈嫔。邢嬷嬷迷信,有些心虚,宫女们把消息传给她时,她有些慌乱。“巧儿,今天你照顾一下娘娘,我出趟宫……”柳巧儿跟邢嬷嬷都是皇后娘娘的心腹,房间是挨着的,且都是单间。她扫了一眼邢嬷嬷,淡淡的一笑:“嬷嬷是想出宫买些纸钱,烧给陈嫔吗?”
邢嬷嬷被柳巧儿一下子戳中了心事,赶紧捂住了柳巧儿的嘴。“小祖宗,你知道就行了,可别说出来,被娘娘知道,又该生气了。”
柳巧儿轻笑一声:“嬷嬷,世界上根本没有鬼,有的都是那些装神弄鬼的人,若是嬷嬷相信我,明天是陈嫔的头七,跟我去一趟梅林,我定然帮嬷嬷把鬼抓住。”
邢嬷嬷眉头一紧:“你说你会抓鬼?”
柳巧儿讥笑:“不但会抓鬼,还会抓装神弄鬼的人。”
柳巧儿留在宫里,是为了等崔薄晓,也是帮皇后娘娘,但不是被人欺负的。皇后娘娘下令杖毙的陈嫔,又有人借鬼神之事故弄玄虚,很明显的说皇后娘娘处事不公,或者借此说皇后娘娘心狠手辣。无论如何都是对皇后娘娘名声不好。柳巧儿可不会惯着他们。邢嬷嬷看着柳巧儿自信的样子,慢慢点点头:“好,明晚,我跟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