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
被人突然叫住,玄机上人看着眼前这几个年轻人眼中满是疑惑。这几人皆是生面孔,他可以肯定自己并不认识对方也没见过。而且观其服饰,像是宗门子弟。难道自己的身份被认出了?一念至此,玄机上人不由得一阵暗自叹息。被人追捧的感觉就是麻烦。他不过是会一些卦术罢了……何必这么崇拜他。追人都追到巷子口了。就当玄机上人刚准备开口之时。只见这几个年轻人中,为首那青年走上前拱手道。“我等是秋霞山御剑宗弟子,老丈不必惊慌。”
“你们找老夫是有何事?”
玄机上人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问道。那青年愣了愣,然后如实道:“刚才在下在巷子口看到老丈身形不稳,气血不平,神色惊慌,敢问老丈刚才可是遇见了歹事?”
歹事????玄机上人看着眼前青年,此时满头问号。这些人不是崇拜他来卜卦的?还有老丈这称呼。想到这里,玄机上人满头黑线,他可以确定了,他是想多了。看这年轻人的样子,八成又是江湖新一代的愣头青。初入江湖,满怀侠义心肠,胸内一腔热血,同时也容易到处招惹麻烦。这是典型的没经历过现实的毒打啊。“没有。”
玄机上人冷哼一声,直接拉着孙女就要离开。而此时青年还想阻拦询问。可谁知刚好迎上玄机上人冷冽的目光。他刚伸出来的手又往回缩了缩。目送着这爷孙俩离开。那青年身旁的同伴这才满是不忿的开口道。“这老头真不识好歹。”
“少宗主明明是好心……”然而不等此人说完,青年少宗主直接呵斥打断。“文杰!”
被称呼文杰那年轻人连忙闭嘴。而后少宗主看向他道。“我等江湖儿女,身怀行侠仗义之心,本就是出于善意。”
“即使他人不需,我们也不该持有抱怨之心。”
“是,文杰明白。”
文杰惭愧的拱手道。见此少宗主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们皆是宗门子弟,家里长辈不是长老就是副宗主。从小在温室长大,却常听说江湖险恶。长此以往,内心对这波澜壮阔的江湖,难免怀有好奇之心。此番得此机会下山游历,众人皆是怀有侠义心肠,一路赶到大燕京城,也做过不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事。只是他们还不知道的是,在这江湖中,仅仅怀有善心侠义根本是行不通的。……苏白玉坐在王府内的湖边一边垂钓一边过滤着脑海中的思绪。“朝廷的每一次军饷都要上报天子经御批之后,户部才会往兵部拨款。”
“而南疆靖南军的军饷若是少了,以燕皇的手段不该不知。”
“若是燕皇故意而为之,那他也不该存在如此明显的漏洞。”
“到底是怎么回事?”
喃喃自语了一阵之后,突然鱼竿晃动。这是有鱼儿咬钩了。苏白玉猛地提竿。只见一条肥硕的大黑鱼直接被他从水里拉起。这鱼通体漆黑,身长足有两尺半,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这鱼真肥。”
饶是庭月此时看到都忍不住一阵目瞪口呆。这池塘内的鱼苗,当初都是经她手跟世子出门去买的。不曾想短短不到两年时间,这鱼居然长得这般大。也就是王府内的这肥鱼放到湖内不显,不然换做他处估计早就让人一眼发现了。苏白玉伸手钳住鱼身,顺着肥鱼挣扎之势直接扔向庭月。“告诉厨房,今晚吃鱼。”
庭月接过肥鱼点了点头,然后离开湖边赶往王府厨房方向。“嘎嘎嘎……”一阵怪异的鸟叫声响起。苏白玉抬头去看。一道黑影从天空中落下。夜游神的冥鸦。他伸手让冥鸦落在他身上。从冥鸦爪子上取下纸条,婆娑了一下冥鸦的脑袋,让冥鸦离开之后。苏白玉这才打开纸条。然而当他看到纸条中的内容时,竟忍不住瞳孔一阵紧缩。……皇宫,麒麟殿中。“混账,这么长时间了,还没个结果?”
燕皇气愤的将玉杯扔在地上摔得粉碎。殿中金阶下的众人皆忍不住身子一颤。面对天子威严,哪怕是号称京城活阎王的锦衣卫指挥使杜衡都忍不住内心犯怂。“靖南王死了快俩月了,你们到现在还没查出来原因,你们说朕留你们干什么!”
燕皇双目有些泛红道。“奴婢该死!”
“臣,罪该万死!”
杨宝全和杜衡皆双双低头认罪。燕皇看着二人,而后又扫了一眼两人身旁东厂和锦衣卫的人。他最终深深叹了一口气,无力瘫坐在龙椅之上。燕皇扶着脑袋,沉默片刻后,这才开口问道。“杜衡,你上次说,王弟之所以会出事被兵困全是因军中有人谎报军情,现在那人抓住了?”
“回禀陛下,谎报军情那人名叫马贯,乃靖南军虎豹营的参将。”
“自靖南王被兵困南淮山之后,那人奉命救援,但在路途之中却不知所踪。”
杜衡将自己所调查的信息一一道来。话音落下之后,整个大殿内一片寂静,针落可闻。众人皆是不敢抬头看向燕皇,但内心深处却能感受到一股滔天的杀意。“其余人呢?”
燕皇冰冷的声音从金阶上传了过来。杨宝全此时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他颤颤巍巍道:“陛下,老奴这边根据杜指挥使提供的线索,在京中也查到了一些消息。”
“说!”
“诺。”
“经老奴调查,那马贯离开南疆之后,过了不到一个月曾在京郊外的一个村子中出现过。”
“而跟他接触的人……”说到这里,杨宝全欲言又止。燕皇目光冷冷看来,吐出一个字:“说!”
闻言杨宝全身子一颤连忙道:“跟他接触之人,名叫周琮。”
“是周相在谯州宗族的侄子。”
“周正的侄子?”
燕皇神色似是有些诧异。静默片刻后,才开口问道。“那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被老奴安排在内牢之中。”
杨宝全说道。所谓内牢,即内廷监牢,位于东厂之内,锦衣卫的大牢名叫诏狱,不受三司管辖,是锦衣卫先斩后奏皇权特许的标志延伸。而东厂的职权虽也有监察百官,这方面跟锦衣卫有些重叠,且东厂的番子跟各司部的人,大多都是从锦衣卫调过来的。但在刑狱方面,却远远不如锦衣卫,他们的牢房只能被称为内牢。“这件事周相知道?”
燕皇问道。杨宝全道:“应该还不知道。”
“那人是老奴命人昨日晚上亥时抓的。”
“审讯过了?”
燕皇再问道。杨宝全恭敬道:“没有,一切等陛下决策。”
闻言燕皇那对眸子之内一片复杂,良久后如同做了重大决定一般,直接道。“杀了吧。”
“此事到此为止。”
“老奴明白。”
对于燕皇的这个决定,杨宝全似乎并不惊讶。而后等燕皇将收尾的事情安排好之后,这才遣散众人。等所有人离开大殿内只剩下杨宝全这个贴身大太监和燕皇之后。燕皇这才开口问道。“明进到南疆了?”
“回皇爷的话,徐侯爷今早刚到。”
杨宝全说道。闻言燕皇微微颔首,然后又问道。“西漠那边现在如何?”
“听武将军传讯说大越国蠢蠢欲动,似是要对我西关用兵。”
燕皇冷笑道:“撮尔小国罢了。”
话音刚落,燕皇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最近白玉在府邸干什么?”
“钓鱼。”
“钓鱼?”
燕皇无奈摇了摇头道:“罢了,这孩子被宠坏了,王弟走了,朕这做伯伯的要是还不管他,这孩子以后就真的废了。”
说完他便看向杨宝全道。“待会儿你写一封信让人带给武少卿,告诉他过阵子朕打算安排个人过去涨涨世面,让他在军中留个位置,不能太危险也不能太安全。”
闻言杨宝全愣了愣,当即便想到燕皇的用意。连忙恭敬道:“老奴明白。”
“等会儿,还有一件事你去写一下。”
“皇爷请吩咐。”
“赐婚小六和白玉的圣旨,明天去靖南王府找找他,告诉他都要成亲的人了,不是小孩子了,以后醉花楼那种地方还是少去。”
“奴婢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