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你吃亏。 这几个字,仿佛是跨越了时空,劈开了历史,犹如奔腾的岩浆,瞬间灌入了樊煌的心里。 对他而言,这不是穗子说的,这是陈丽君的心声。 樊煌失神地看着穗子,穗子向他点点头。 穗子觉得樊煌的状态有点不大对,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猜到他可能是喝多了。 心里更觉得要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拽着樊煌就要走。 陈开德见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心里急得不行。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对穗子下手,错过了这次,就再也没机会了。 眼看着穗子跟樊煌走了,陈开德情急之下,从兜里抄出一把水果刀,奔着樊煌冲过去。 陈开德也喝了不少酒壮胆,但他还没喝到什么也不知道,脑子是清醒的,但是身体摇摇晃晃的,不好控制。 他本意是冲过去,用刀威胁樊煌,让他不要多管闲事。 可是这会酒劲儿正浓,身体控制度不好,脚下一个不稳,竟然变成径直地戳向樊煌。 “小心!”
孟君跑过来,看到这一幕都要晕了。 巷子里的事,其实都发生在短短的一分钟内。 孟君一路紧跟着樊煌,速度只稍慢了一点,过来就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穗子想要拽开樊煌,樊煌却是不顾一切地挡在穗子身前。 陈开德那一刀,刚好戳到了樊煌的后心。 穗子感觉世界都定格了。 这一刻,一切都成了慢动作。 “啊!!!你混蛋!!!”
穗子发疯一般冲过去,对着陈开德一通狂踹。 陈开德也傻了。 他没想到会这样啊。 他就想吓唬一下,刀,咋自己进去了?! “你敢伤他,我打死你!!!”
穗子一通拳打脚踢,整个人都处在应激状态,无法控制。 “他是你什么人啊,我是你爹!”
“放屁!他才是我爸!你个偷看我洗澡的老王八蛋!我不认你!”
穗子这会又气又急,说什么都不经过大脑。 她是没过大脑,可是有人过了心。 那句他是我爸,成功地让樊煌的酒醒了一半。 再看陈开德,已经被穗子踢成虾米了,穗子甚至还从地上捡起一块板砖,对着陈开德脑袋就要砸。 这要砸上去,事儿就大了。 关键时刻,樊煌攥着她的手腕,穗子红着眼睛看他。 “我没事。扎棉袄里了.......咳咳,你们北方的棉袄,是真厚。”
“领导,你,你没事吧?!”
孟君过来,看着樊煌后心戳着的水果刀把,颤颤巍巍地问。 “拔下来,没事。”
樊煌命令。 孟君小心翼翼地把刀拔下来,刀尖没有血,刀身都有点弯了。 穗子把手戳到窟窿里,水果刀只捅穿了棉袄,棉袄里还有层毛衣呢,毛衣没事,那人应该也没事。 这才长舒一口气,还好人没事。 陈开德躺在地上被穗子都揍懵了,嘴上很是无辜地嘟囔: “那刀又不快,我都没磨刀,本就是想吓唬你的.......” “还囔囔!囔囔你个××!”
穗子火上来,又踹了几下。 “把他交给警察,弄他个故意伤人罪!最好关在里面,永远都不要出来!”
穗子还在气头上,这个老家伙,实在是太坏了。 “不行,这样对你和你母亲的影响太大,交给我来处理。”
樊煌对孟君使了个眼色。 孟君马上心领神会,这件事交给他处理,保证以后不让陈开德出现在穗子一家跟前捣乱就是了。 穗子不想放过陈开德,还想再上去补几下,被樊煌强行拖走。 孟君看领导棉袄都破了,棉花都漏在外面,稍微有一丢丢喜感,但他还没有胆肥到公然笑领导。 只能强行憋笑。 孟君要留下来处理陈开德的事儿,却在穗子和樊煌即将上车前,故意用穗子听得到的声音说: “领导,您为了救陈主任,这已经耽误火车了,咱们的车票现在改签也来不及了。”
这话是故意说给穗子听的,却也是事实。 穗子闻言心生愧疚,看着樊煌,感觉这时候让人家走,也不太合适。 “要不.....你先跟我回家,我家客房挺多的,也比外面干净。”
“方便吗?”
樊煌的眼里满是期待。 穗子点头,人家为了救她,棉花都外漏了,她还能矫情啥? “刚好白天也没有喝好,到我家,我亲手做几个菜,敬亭还能陪你喝点。”
“说到敬亭,他为什么让你单独出来,还遇到危险?”
樊煌替穗子开车门,脸上满是对于家疏忽的不满。 如果不是他看到了,穗子会不会有危险? “这事儿说来话长......” 穗子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 白天跟樊煌不欢而散后,她和于敬亭回到了家。 教姣姣弹琴的三姨姥过来,说她在京城的亲人健康出了点问题,她要紧急赶过去。 因为带的东西比较多,穗子就跟于敬亭开着拖拉机送她来火车站。 于敬亭进站台帮三姨姥拎东西,穗子在外面等着。 就这么功夫,陈开德窜出来,不由分说,拽着穗子就往外走。 穗子以为他是缺钱跑过来找自己闹腾,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下跟他撕扯,就跟着他来到火车站外面。 话还没说上两句,就被陈开德打晕了。 醒来后,就发现陈开德和她都在三轮车上,整个过程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穗子醒的太及时了。 她不顾一切地跳下三轮车,陈开德锲而不舍地追。 俩人撕扯的功夫,樊煌过来了。 穗子也不知道陈开德拽她要干嘛,但用膝盖想也不会是好事。 说不定是要给她卖山沟,说不定还是要打断胳膊腿割了舌头,总之,穗子想得很可怕,这些事都是陈开德会做的。 尽管穗子轻描淡写地说,樊煌还是听出了一肚子的怒火。 “他一直对你这么差吗?”
这孩子从小到大吃了多少苦啊。 “小时候还好,因为我妈在,我妈总是护着我,我也没吃什么苦,后来我妈回城了,我嫁到老于家,他想给我苦吃也做不到。”
穗子现在就想快点去火车站,估计于敬亭看不到她,这会应该要疯了。 突然,穗子的视线停在某处,她忙喊道: “停车,快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