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都跟我说了,那姓樊一家的,总是信些有的没的,你要是不是为了保护穗子,也不可能想认这个关系。”
于水生回来虽然没多久,但是事儿看得极透彻。 王翠花今儿给他拽出去,把这些年发生的事儿跟他一说,于水生就把关系理明白了。 知子莫若父,他能精准地预判儿子的行为。 樊家对穗子来说,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如果再来几个樊华樊皋之流,凭于敬亭现在的社会地位,未必能应付的来。 与樊煌结盟,甭管他是不是穗子的亲爹,有陈丽君这层关系,总不会让穗子再陷入之前的危险。 樊煌赶在过年时候过来,于敬亭判定他有足够的诚意,也不介意放个台阶过去。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去。”
于敬亭吐出去的烟很快被风吹散。 “到我地盘上,姓樊的势力再大也不好使,凭你的能力,混出来也不是多难。”
于水生人虽然回来了,但只要他愿意回去,收复昔日江山也不是多难的事。 于敬亭吃软饭,这个流言也吹到于水生的耳朵里,当老子的自然是不爽。 论家底,他家也是不差的,若不是他主动放弃了那边的资源,他于水生的儿子稀罕干这个小破厂长? “我现在也一样能干好,在哪儿对我都一样。”
于敬亭拍拍他爹,“老头儿,你有时间操心我这点事儿,不如多补补。”
“嗯?”
“省得你哪儿天累瘫在我娘身上,没劲儿看你儿子我以后混得多好,我媳妇说了,我以后能开死贵的豪车。”
“草。”
于水生站起来,踢了他一脚。 这个嘴欠儿的臭小子,就多余操心他。 “对了爹,问你个事儿。樊煌当年是什么时候来咱屯的,你有没有印象?”
“告诉你,你娘不得吃了我?”
“呦,咱们四爷还是个惧内的?算了,怕老婆什么的,我都懂,不说就不说吧。”
“你少用激将法,我是那种会被激将法糊弄到的傻×?”
于水生使劲地吸了口烟,用非常状似无意的口吻说道: “反正你丈母娘生病前,咱屯刚收完庄稼,哎,那一年大丰收收庄稼忙啊,所以来了好多别的地方过来帮忙的知青。”
于敬亭秒懂,他爹变着法的给他透漏消息呢。 别的地方帮忙的知青,那肯定是有樊煌了。 也就是说,樊煌真有可能是穗子的亲爹。 “哎,爹,你给我点钱呗,我明儿买见面礼,我媳妇肯定不花钱——哎哎哎,别走,回来商量商量!爹,我不说你累瘫了,爹你雄风永在,一宿——嗷!”
于水生回来,照着他咣咣来几脚,大晚上的,这不要脸的儿子喊得院子里都带回音了! 从兜里嫌弃地掏了几张大票过去,丢于敬亭脸上。 “挑着贵的买,别给老子丢人.......开什么车,你有本事,管你媳妇多要点零花钱,就跟老子吹牛能耐。”
于敬亭吹了吹钞票,嘿了两声。 “我媳妇是学财会的嘛,钱给她把着稳当。”
于水生不屑地切了声。 怕老婆就说怕老婆,扯这么多干啥。 ...... 穗子猜,樊煌应该住在市里最好的招待所,想着打听下,应该很容易找到。 但事情比她想的还要容易,转过天都没等她打听,孟君找上来了。 “领导听说你也喜欢古书特别高兴,觉得知己难逢,这不,从京城特意给你带了两套过来。”
孟君递上个袋子,投其所好。 穗子本想表达下高风亮节的精神,客套几句,但接过来这么一看....... “这都有?!”
穗子眼睛都亮了。 之前樊煌送她金条,她都没这么激动。 虽然在老于家其他人看来,这就是两本破破烂烂的书,书页都泛黄了,估计怕散架了,还用线装订了——就这,给收破烂的也只能论斤称。 “这两套书,也只借给过陈局看,别人想看一面都不行,平日里领导都是锁在柜子里的,这就是你,换别人可不行。”
孟君看穗子这反应,就知道自己回去可以交差了。 于敬亭看媳妇这么容易就沦陷了,挑了下眉。 “东西送到,我也要回去了,我们晚上的火车。”
“这么快就要回去?”
穗子把视线从书上挪开。 “是,这次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京城那边也有很多事,回去的晚了,陈局肯定不高兴——嗨,我跟你说这个干嘛?”
孟君故意把话透给穗子,然后装模作样地拍了下自己脸,制造出好像是说错的假象。 穗子怎么会听不明白,人家这是绕着弯的告诉自己呢,她老妈跟樊煌的关系不浅,听这意思都要一起过年了。 但穗子也不是个天真好糊弄的。 樊煌在老妈心里的地位要是真跟孟君吹的那么稳,他又何必大老远的跑自己跟前刷存在感? 手指轻轻划过书面,爱不释手,却是头也不抬。 “东西我收下了,替我谢谢他。”
孟君看她这么沉得住气,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孟君很难猜透穗子的心思,她对外喜怒不形于色,一想到穗子大小姐这才二十出头,孟君就头皮发麻。 有那样的爹娘做后盾,再给她十年,大有作为啊。 但孟君再怎么急也不好表现出来,只能由着于敬亭送他出门。 于敬亭把他的急躁看在眼里,扯了扯嘴角,不急着开口。 孟君从兜里掏出盒烟,递给于敬亭一根,亲自替他点上。 “于厂长,陈主任那块你帮我美言几句,我们领导来一趟真挺不容易的,我就这么回去了,不好交差啊。”
于敬亭拍拍他肩膀: “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们也不好白拿,总要当面谢一下的,这样,麻烦孟文书你帮我问问,看看樊总什么时候有时间,下午我带穗子过去拜访下。”
孟君高兴的拍了下手。 “这事您要是能办成,真是帮我大忙了——小陈主任真能过去?”
“她不去的话,我可以做她的思想工作么,当然,你也别对我抱有太大希望,尽人事听天命。”
于敬亭笑得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