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玻璃,碎了好几块。 于敬亭把拖拉机停稳,骂骂咧咧。 从来都是他打别人家的玻璃,这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把他家玻璃打碎了? 鉴于于敬亭打别人家玻璃的业务太过熟练,以至于他一眼就认出自家玻璃这种碎裂程度,绝对不可能是非人为造成的。 怪不得穗子一脸苦瓜相站在这...... “看清楚是谁干的吗?”
于敬亭此刻,脑中至少划过3种以上刨人祖坟的方法。 玩了一辈子鹰,最后被鹰啄瞎了眼睛。 这口气要是不出,以后拿什么混? “我也没看清。”
穗子当时正在做饭,姣姣负责看俩小娃。 只听得咣当一声,屋里的玻璃碎了。 穗子带着姣姣过去看东屋,西屋又咣当一声。 坦白说,穗子亲眼看到这一幕,第一反应竟不是生气,而是好笑。 之前她都是用另外一个视角目睹玻璃是怎么被人干碎的。 现在身份调换,竟然有人用了跟于敬亭一样的方式,把她家俩屋的玻璃都弄碎了。 这房子是租张月娥的,眼看着就要搬新家了,想不到出这档子事。 修玻璃是小,憋屈没看清是谁干的,这才是重点。 “让老子知道谁敢动咱家玻璃,脑瓜子给他削放屁了!”
穗子轻叹一声。 “你有时间琢磨这些虚无缥缈的复仇,还不如想想买玻璃修窗户,早晚温差大,娘刚出院,别吹风凉着。”
于敬亭去买玻璃,穗子扶着王翠花进屋。 王翠花头上裹着围巾,虽然这会也不冷,但穗子觉得术后防风挺重要,就给裹着。 一阵风吹来,吹到了王翠花的头巾,她转身伸手抓。 平日里总扎着的头发这会是散着的,风一吹,发丝飞扬,抓着围巾的瞬间,也抓住了不远处偷窥的四爷的眼神。 四爷手拿弹弓,原本是瞄准老于家最后一块完好无损的玻璃。 可见着王翠花的正脸,弹弓吧嗒,掉在了地上,钢珠子在地上乱滚。 “四爷,怎么了?”
小六见老大跟中了邪似的不会动了,便问道。 他俩一路排查,最后确定了,那个偷换了四爷扳指的人,叫于敬亭,家就住在这。 俩人摸过来,四爷用他的特制弹弓,把人家的玻璃逐一打碎。 留着一块没打,就是想等这家人回来,给人家个下马威。 穗子刚站的角度比较偏,四爷一直没见着她的正脸,也没认出穗子就是他救下的那个小媳妇。 但他看到了王翠花的正脸,那是怎样一张...... 四爷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词汇来形容王翠花。 看着三十多岁的模样,一头披肩发随风飞扬,充斥着成熟女人的风情,眼里刻满了故事—— 虽然离着这么远,也看不清王翠花到底是怎么个眼神,但他喜欢那双眼,像是有魔力,吸引着他的视线。 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我想睡。”
“啥?”
小六没听明白,下意识地抬头看看天。 大白天的,咋还困了? 这是水土不服的劲儿还没过? “她,那个娘们,漂亮。”
四爷的手指着王翠花,就觉得嘴唇发干,喉咙以及某个生命的起源,都很痒。 “????”
小六一脸的玄幻,四爷从来都不是好这口的人啊? 在家乡,多少大姑娘小媳妇呜嗷呜嗷地往他那扑,媒人都快把门槛踏破了——毕竟四爷这种肥到流油的法外狂徒,在很多人眼里就是优质生活的象征,可四爷好像也没对哪个女的表示过好感。 大家伙好奇,还偷偷打量当地的赤脚大夫,想知道四爷是不是那玩意坏了。 赤脚大夫是这么回答的:打死也不能说。 于是大家伙就默认了。 就是有问题! 结果,在这异乡,对着个陌生女人流哈喇子?——还不是年轻的女人!!! 这玄幻的发展让小六整个人呈现呆滞状态,傻了吧唧地站在原地来了句: “那老娘们得三十五六了吧?看着倒是挺不错,可这长得就是良家妇女的脸,怎么可能跟你——啊!”
小六捂着肚子,直不起腰。 四爷收腿,眼里满是狂躁。 “不准你惦记她!”
“???”
小六表情都扭曲了,疼的。 委屈巴巴地说道: “四爷,那婆娘年纪都快跟我妈差不多了吧——嗷!”
又是一脚。 “不准你叫她老娘们!”
“???我没啊!”
他说的是婆娘,“老娘们”是啥玩意? 小六的委屈逆流成河,他对北方方言还是不太了解。 “你叫她婆娘,翻译过来,那就是老娘们的意思,她那么年轻,哪儿老了?而且娘们也不是你能叫的!”
“!!!”
骂人还带翻译的? 小六闭嘴,不再吭声,脸上全都是委屈。 四爷魔怔了...... “算了,不砸玻璃了。”
四爷把弹弓收兜里,俩眼珠子还死死地盯着老于家。 穗子捡起了围巾,扶着王翠花进屋了,他只看了个背影。 “那咱回去吧,堵那个叫于敬亭的臭小子——嗷!”
小六不敢置信地捂着肚子,三连杀?! 他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挨了四爷三脚,为啥?!! “都怪你叨逼叨!”
四爷暴怒。 如果不是小六跟个大苍蝇似的嗡嗡嗡,他能少看一眼吗? 这下漂亮娘们进屋了,他看什么! 小六凄凉地看着路边的大树,他好想抱着大树,痛哭一场哇~ “叔叔,你需要帮助吗?”
一个好听的童声在身后响起,四爷转身。 眼眯了起来。 扎着双马尾的姣姣,正嚼着泡泡糖,站在他们的身后。 姣姣刚是跟穗子站在一起的,四爷的角度看不到穗子的正脸,却是能看到姣姣。 他知道这就是那个换他扳指的臭小子家里的人,看年纪应该不是女儿,大概是妹妹一类的。 穗子打发姣姣买点调料,姣姣走过来见俩奇怪的叔叔比比划划,脸还是生面孔,就过来问问。 四爷低头,想着把这小丫头抓了,用来换自己的扳指。 既然是那臭小子的家人,自然也不需要给好脸色,他摆了个凶巴巴的表情——在边境,他靠着这张脸,可是吓唬过不少人。 对上姣姣那张跟她老妈相似度极高的脸,四爷愣了。 姣姣也觉得眼前的这家伙眼熟,歪着头想,像谁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