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敬亭领穗子回家,小两口吃了点水果,休息的差不多,廖勇才过来。 于敬亭看到他马上站起来,双手握着人家的手,一脸凝重。 “那些小贩跑得太快了,我追不上啊,愧对了组织对我的信任。”
廖勇嘴角抽了抽,他是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我们不是去抓小贩的,是找你。”
“勇哥!我哥哥是好人!”
姣姣放下水果,抱着廖勇的腰不撒开,干打雷不下雨。 扯着嗓子嗷嗷,“我哥和我嫂子,那是一颗红心向太阳,一心为了四化做贡献啊!”
作文里穗子教她的那些歌颂于敬亭的主旋律,全都用到这上了。 “姣姣妹妹,你冷静下,我也不抓你哥。”
“哦,早说啊。”
姣姣的哭声戛然而止,松开小手,顺势把手里的果汁蹭人家身上。 “你家小姑娘怎么跟录音机似的?”
说停就停,这收放自如的哭声,让廖勇叹为观止。 “姣姣是学钢琴的,乐感比普通人好,对情感的把控也比较到位。”
廖勇无语,这话没法接啊! 他怎么觉得穗子对老于家这几个人,认知严重偏差? 姣姣这小丫头分明是个小戏精,到她嫂子嘴里,摇身一变,成了情感把控到位? “我们找敬亭兄弟,是为了于水莲的事。”
穗子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把姣姣叫过来。 “嫂子给你一块钱。”
“哇!!!”
姣姣蹦起来了。 “嫂子交代你个任务,去王叔家拖住咱娘,你勇哥不从咱家走,就不要让咱娘回来。”
王翠花现在正在跟隔壁老王切磋玄学心得,随时可能会回来。 姣姣蹦跶着出去。 前世的种种,让穗子觉得公婆未来复合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王翠花禁不起这样的大喜大悲,一旦有差池,整个人都得崩溃。 穗子和于敬亭达成了共识。 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前,不要让婆婆知道。 穗子对廖勇说: “你可以继续了。”
廖勇保持着痴呆的表情,受刺激了。 人均工资才四五十的年代,一出手就给孩子一块钱零花钱,这什么概念?! 廖勇每天为买两毛八的飞天,还是买三毛五的大前门纠结。 人家老于家的富崽儿都能领一块钱的巨款零花钱! 贫穷的泪水在口腔里疯狂的分泌,无处安放的羡慕化作吞口水的动作。 “你家还缺哥哥吗?”
一次能领一块钱零花钱的那种? “人员配置已经满了,你只能指望下辈子投胎到我家。”
于敬亭若有所指地摸了下穗子的肚子。 廖勇叹息。 “也是,只能指望下辈子投胎做你俩哥哥了。”
穗子默默同情实在的廖勇几秒——她觉得,街溜子的意思是,下辈子让他投胎当儿子吧? 辈分问题暂且搁在一边。 廖勇说起了正事儿。 于水莲被穗子两口子设计抓到了,她背后的团伙也浮出了水面。 “穗子当初给我们提供了个宝贵线索,让我们调查于水莲跟失踪人口二狗之间的关系,经过我们同志彻夜排查,我们有了惊人发现。”
于水莲被抓时,曾经跟于敬亭和穗子透漏过于敬亭的亲爹没死,捞上来那具被泡得不成人形的尸体,其实是二狗。 穗子特意跟警方提了一嘴。 警方顺藤摸瓜,查到二狗生前因为自留地的事儿,跟于水莲的公公打了架。 头天打架,第二天人就失踪了。 于水莲的公公有重大嫌疑。 所以于水莲说二狗死因时,吞吞吐吐的原因。 但是于水莲的公公三年前就已经死了,这件事都是于水莲口供,没有具体证据。 “我们原本想找到二狗的尸体验证一下,如果真如于水莲所说,那敬亭兄弟家的祖坟里埋的,很可能就是二狗。”
这个案子调查到这遇到难度了。 二狗是个不务正业的人,爹妈死的早,他不见后,他媳妇据说连续吃了好几天顺心面条庆祝,转过天卷铺盖改嫁。 也没人报案。 “可是依照我们现在的技术手段,即便是开坟验尸,也没办法确认死者到底是谁,时间太久了。”
穗子隐约记得DNA技术是几年后才引进的,现在老于家祖坟里埋的那具,估计早就白骨化了,查不出来是正常的。 廖勇带着歉意地做出总结。 “二狗生前跟敬亭他爹身材相似,死前穿的衣服也差不多,年纪也差不多,即便是开坟验骨龄也有上下十年的波动,所以......敬亭爹的下落,你们还是别抱希望了。”
且不说技术手段有限,没办法检验里面埋的到底是谁,即便是再等些年引进DNA检测了,老于家那些人,未必同意开祖坟。 仅凭于水莲一人的证词,没办法改变目前的状况。 于敬亭夫妻陷入了沉默。 这个结局其实小两口早就有心理准备,只是听廖勇说了以后,心里五味杂陈。 对于敬亭而言,就好像头顶悬了个大坛子。 那坛子伸手无法触及,里面装的到底是蜂蜜还是大粪,谁也不知道。 他在底下抓心挠肝的等着,触碰不到,只能等着坛子自己落下来,验证那个结果。 廖勇走后,于敬亭把自己的感受跟穗子如实说了。 “蜂蜜,就是一坛子蜂蜜。”
穗子笃定地回道。 “你怎么知道?”
“咱娘不是说我是福星转世吗?你有时候得相信福星的直觉。等孩子生出来稳定了,咱俩就着手去找,活要见人。”
后面那句死要见尸,穗子没说。 她笃定公公是活着的,前世她亲眼见过,怎么可能出错。 “只是老于家祖坟里,埋着二狗.......想起来还有点犯膈应。”
于敬亭摸着下巴。 想到之前,他和穗子为了保证老于家亲戚不拿他爹的坟墓作妖,还花费了不少心思呢。 于敬亭跟他爷爷感情还不错,虽然可能不是亲爷爷。 但一想到他爷跟二狗的坟挨着,心里犯膈应,总觉得对不起老爷子。 穗子拍拍他安抚。 “这件事你得想开点,咱们现在是不能回去迁坟的,没办法跟咱娘交代。”
只能等孩子生完,找到公公下落,再考虑迁坟的事儿。 “差不多该让咱娘回来了,我去叫她。”
于敬亭站起身,正准备往外走,外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是咱娘——她跟人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