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法难道还能越过国法?”
春香几乎气昏了头,红着眼睛挡在谢羡妤的前面,哑着嗓子道:“小姐是县主,圣旨都下来了,谁敢对她不敬?”
“奴婢贱命一条!二小姐要想要,拿去便是!”
说着,春香自己朝谢知莺走过去,浑身战栗,视死如归。地上黑影蓦然出手,冰凉的触感落在春香的手腕。春香回头。“啪!”
谢羡妤抬手给了她一巴掌,漆黑的双目没有看她,声音仿佛从深谷传来。“你的命,比她值钱。”
“没有我的允许,谁敢动你?”
层层叠叠的黑气从她的身侧弥漫,抬眼间,一股戾气冲到谢知莺的面前,逼的她忍不住呼吸发颤。春香更是愣住,手捂着脸,怔怔的看着她。“轰隆!”
一声闷雷,压得人喘不过气。“噼里啪啦!”
闪电划破天空,惊的谢府人人尖叫。“谢府家法百条,我并未犯任一,春香是我的人,与谢府无关,何时谢府区区庶女可以随意发配县主的贴身丫鬟?”
谢羡妤把玩着掌心的银针,沉闷的黑气中寒芒越发明显,刺入了谢知莺的眼底。“圣旨就在你们手里,此刻谢府大门大开,你们打算公然违抗圣旨,羞辱本县主?”
谢羡妤抬起手,指腹一点点的擦去春香眼角的泪水,赫然用力,掐住春香惨白的脸,逼迫她正视自己,一字一句,“你的命,只属于你,任何人都不能拿走!”
“谁要是敢欺你......”拖长的尾调下,谢羡妤朝所有人粲然一笑。一把短刀赫然亮出,按在了春香的手心。“杀了她。”
言简意赅,气势迫人。谢知莺惊恐的睁大眼。她知道,谢羡妤说的是真的!“谢羡妤,你......”谢洪惊怒,上前几步,张开嘴,忽然喉咙划过一抹凉意。咒骂声猛然憋住,他惊慌的捂住嘴——他发不出声音!“走!”
谢羡妤转身,一个眼神都不曾留给谢洪。“哗啦啦!”
天气骤变,乌云席卷整个北祁,狂风骤起,原本明亮的谢府霎时变的黑暗阴冷。“噗通。”
谢知莺站不住,一头栽在地上。“你,你还是谢家人,你......”谢知莺还想阻拦谢羡妤。“长姐虽是谢家人,但她同样是皇家人,陛下和皇后娘娘已经认了长姐做义女,封为县主,家法就不能轻易用在长姐的身上。”
出乎意料的,谢喜芸竟然替谢羡妤说话,她放下手里的鞭子,一双眼看向谢羡妤,竟是绽出火树银花。“你们责罚长姐的理由不过是打了姐姐,欺负了远道而来的客人。但是爹娘和姐姐都不怪长姐,三叔,自然也没有要对长姐用家法的理由!”
谢喜芸挽着谢嫣的胳膊,眼睛轻飘飘的从她手背上掠过,暗中掐了一下谢嫣,问道:“对吧,姐姐?”
谢嫣本就焦急谢羡妤还不给她治疗,这一提醒,忙不迭的点头,“当然!”
“三叔!这天看起来要下雨,今日之事作罢,赶紧让长姐回去休息吧。”
谢喜芸笑嘻嘻的带着谢嫣跟在谢羡妤的身后,谢洪怎么也没想到方才谢喜芸还要杀了谢羡妤的样子,现在竟然改了口,怔愣在远处,浑身不是滋味。这一通操作下来,唱黑脸的人竟然只有自己!“谢府出了县主可是大事!三弟,我得回去禀告族长!这圣旨你要是不要,不如给我一同带回去?”
“县主根本不是彻夜不归,打了嫣儿也是嫣儿先出言不逊,这家法肯定不能用在阿妤身上!”
“是啊是啊,羡妤一晚上在宫里也累了,让她好好歇息!三叔你的寿辰快到了,明日寿宴可要大办一场!府里出了喜事还是大喜事,可谓双喜临门!”
谢府所有人当即改口,纷纷凑到谢洪身边笑的谄媚。谁也不会再想到一个时辰前想要羞辱谢羡妤讨好谢知莺和谢洪的事,一心只想着攀上谢洪搭上谢羡妤这根高枝!更有甚者暗示家中女眷去谢羡妤院子和谢羡妤搞好关系,此刻更让他们嫉妒到眼红的就是谢嫣一家!而跌在地上的谢知莺和在一旁被当成背景的江姨娘已经无人在意。谢洪气的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一时不察,手里的圣旨竟然被抢走。“诸位家中客,厨房已备下饭菜,老夫人请诸位用个便餐。”
就在谢洪憋着一肚子气无从发泄之时,一道声音从院外出来,抬眼看,出声的正是谢老夫人身边的采菊。“老爷的寿宴明日才开始,客房都已经打扫干净,诸位嫂嫂们跟丫鬟去便好。”
江姨娘跟着采菊开口,笑着让身边的丫鬟陪同这些女眷去后院,面上一派春风,仿佛方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呸!厚脸皮!”
谢嫣的娘着实心里不痛快,想着谢嫣的脸差点毁了,对江姨娘没有好脸色。江姨娘脸色微僵,却依旧笑盈盈将谢嫣的娘送到院门。谢洪沉着脸看着混乱的场面,按了按嗓子。刚才也不知是气急了还是怎么的,竟然发不出声音!“老爷,老夫人请您去一趟厢房!”
就在谢洪准备去请大夫的时候,采菊拦住了他的去路。“知道了!”
谢洪憋闷的开口,公鸭一样的嗓音差点让他晕过去。前厅空荡荡的再无一人,谢知莺愤怒又无望的尖叫,江姨娘赶忙将谢府大门关上,背对着谢知莺,盯着谢羡妤的院子眼底的阴毒几乎要溢出来。“娘,我们怎么办啊?”
“谁能想到她昨夜竟然去了宫里!本还想着趁机让家里人打她一百鞭子,现在反而暴露了她的身份,成全她的美名!”
谢知莺不忿的坐在地上,气的五官扭曲。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谢羡妤深受陛下和皇后喜爱,谢家这些人怕是不会再帮她羞辱谢羡妤,她在谢羡妤面前怕是再也抬不起头!“娘你好好的为什么要害谢嫣,这会子他们还不知道怎么和谢羡妤联手对付我们!”
谢知莺看着江姨娘的手,忍不住埋怨起来。她害谢嫣还不是为了帮谢知莺陷害谢羡妤?江姨娘被谢知莺责怪,心口一窒,想起谢知莺不肯信她不愿帮她的事,脸色也变的难看。谢知莺惯来会看人脸色,离开江姨娘她在府中恐怕更无人撑腰,当即换了语气,朝江姨娘伸手,娇气道:“娘,地上太凉了!”
江姨娘叹了口气,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指甲扣进掌心,眯了眯眼,“谢羡妤现在春风得意不妨事。既然回了谢府,就轮不到她充大爷!”
“彻夜不归都不能坏了她的名声......总有其他机会,能让她出丑!”
谢知莺听出江姨娘话里的阴毒,好奇的抬头问道:“什么机会?”
江姨娘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没有说话,身上透出的寒意让谢知莺打了个抖。当然是......让她再也嫁不出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