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十头牛都拉不住他,周福双臂一挥,逼得身边人不得不往后退,瞬间只闻惊呼阵阵。“老福,你疯了?”
“快拉住他!”
一阵兵荒马乱,周福不管不顾,在人群里横冲直撞,一把揪起周武的衣领:“我抽烂你这张嘴,看你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周武被他的阵仗吓了一跳,不过也不甘示弱。在他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时,周武回敬一拳,嘴里吐沫横飞:“你来啊,我怕你又不成?”
剧痛直冲天灵盖,周福被怒气烧红了眼,一个过肩摔,把周武丢在地上,随即骑到他的腹部。周福一拳又一拳,裹着凌风落下。“叫你多嘴!叫你多嘴!”
周武毫无还手之力。他嘴角溢出鲜血,蚯蚓似的在地上扭动,旁边人一看,怕闹出人命,赶紧冲过来。“别打了,住手!”
人群推搡挤动,正在中间的周康一时不防,被推到在地。时昭神色一变:“等等!”
这话淹没在吵闹声中,无人听见。周忠国眼看不对,大惊失色,哆哆嗦嗦往后缩,不明白自己只是吹个牛,怎闹到这种地步?地上的周康被踩了几脚,吃了一嘴雪,情急之下,他两手护住脑袋:“都给我停下,别闹了……唔!”
时昭想拨开人群到他身边,却随着人潮被挤动,眼看周康挣扎渐弱,她忍无可忍!“让开!”
她用力推开一个村民。周福和周秀你一拳我一拳,正打的火热,周福后领忽然一紧,下一瞬,身体忽然一轻。“谁……啊!”
他如短线的风筝,被人丢出几丈远。他在雪地里滚了几个圈,手脚并用爬起来,就见时昭活动着关节,眼中冷意溢了满脸。“要打架是吗?”
她的声音寒到极点,“我陪你们打!”
随即她又是一脚,周武只觉五脏六腑好似移了位,烂泥似的趴在地上呻吟:“哎呦,哎呦……”其余凑热闹的人也没逃过一劫。时昭左一拳,右一脚,动作行云流水,转眼之间人倒了一地,天地间恢复了皮筋和,只剩痛吟声不绝。至于那些没掺合的,险些惊掉了下巴。这……这是时昭吗?他们疑心自己看花了眼,这还是那个软弱可欺的苏家小女?不管大家各异的眼神,时昭拍了拍手,快步过去扶起周康:“爷爷,你没事吧?”
“我没事。”
周康一身狼藉,苦笑连连,拍去自己满身的雪。确认他并无大碍,时昭悬着的心才落回原位,目光划过四下,所经之处人人瑟缩。时昭冷哼一声,不容置喙的语气。“这事我来做主,大家一样出了力,就没有多分少分一说,全部做成大锅菜,一起吃,谁还有异议?”
方才见识过她的手段,这下谁还敢有异议。不过也少不得有人不服气,周武自恃自家有功,一脸不屑,小声道:“我家忠国打的狼,你凭什么做主?”
“凭什么……”时昭意味不明的重复。她眼中并无笑意,在这冰天雪地中,村民们莫名喘不过气,心惊胆战的看她。方才见了这一出闹剧,苏三怕再起冲突,赶紧道:“你什么你!这是昭儿打的狼,和你家儿子没一点关系,她当然能做主!”
“什么意思?”
周武愣了愣,傻眼了。苏三没好气,指着他的鼻子骂:“你家忠国一见狼,就怂成了孙子,想丢下我们就跑,敢打什么狼?”
“要不是昭儿及时出手,你儿子早就进狼肚子了,别听风就是雨的,还以为自家出力最多?呸。”
苏三啐了一口,字字像是大石,砸得周武晕乎乎的。周武本是一字不信,可他扭头去看自家儿子,就见周忠国目光躲闪,连个屁都不敢放。自家儿子自家知,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下他里子面子丢了个干净,脸色像是打翻的颜料瓶,格外难看,良久,也说不出一个字。这事就这么定下了。时昭收回目光,脸上的寒意不减半分,周康心知她是为自己生气,好声好气劝:“丫头,别恼了,既然爷爷没事,咱们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当没这回事,嗯?”
“幸好爷爷没事。”
时昭冷哼一声,否则她绝不会善罢甘休!旁边人打了个冷颤,鼻子被冻得通红,瓮声瓮气道:“喝了一肚子冷风,我肚子都瘪了。”
苏三摸摸肚子,也觉得饥肠辘辘。“行了。”
时昭懒得再和他们多费口舌,指尖点了几个人,都是村里出了名的厨艺好。“就由你们做菜,今晚咱们吃一匹狼。”
那几个婶儿二话不说应了,大家重新忙活起来,听见今晚有肉吃,大伙脸上回有了喜气。“欸!”
经此一事,时昭觉得身心俱疲,桃花村巴掌大的地方,村民们都知根知底,闹出的幺蛾子倒是多。这一路,怕是不会太平。她心不在焉转过身,险些撞上一堵小肉墙,连忙退后半步,定睛一看:“小气,你怎么在这?”
“姐姐。”
小七眼里亮晶晶,饱含着渴望,“今晚大家都可以吃肉吗?”
“是啊。”
时昭心里酸酸软软的。“小七也可以吃吗?”
小七仰着头,眼巴巴看她。时昭揉了揉她的鸡窝头,点头肯定:“当然。”
得到肯定的回复,小七眼里的喜悦几欲溢出,欢天喜地往回跑:“我现在去帮忙!”
时昭哭笑不得。这时天色已晚,头顶沉云几乎压到地上,风雪不减半分,放眼望去,只有几棵歪脖子树能勉强挡风。没有遮风避雪处,却不宜再赶路。周康的万千惆帐化为一声叹气,指挥人用油布搭起一个棚子,转头又吩咐:“今日大家只能歇在这里了,这幕天席地,这一晚一定难熬,大家多去捡些柴。”
苏三应声,带着几个手脚麻利的去了。不多时,又多燃起几堆火。大家分工合作,人手却不够,林刚在这冰天雪地里打着赤膊,蹲在火边处理狼肉,也不觉冷。看他一人忙不过来,时昭过去帮忙。一听她的来意,林刚不加思索就拒绝:“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