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了,不在了!”
“我可怜的梦姑被海盗给掳走了!”
这时,一名哭到披头乱发的疯癫婆子从院里猛冲出来。她先前哭的歇斯底里,身上早就已没半分力气。此刻整个人重心不稳,若不是旁边大娘等人搀扶及时,怕是会当场摔到头破血流。见此情景,村长忍不住苦口婆心劝道。“哎,那女娃本来就是被海水冲到咱们这儿来的。”
“先前大家伙看你孤苦无依,特意让她陪着你。如今人又被海给带走了,想来也是他她的命数呀。”
梁鼎天听的心头一颤,立刻回头去看沈括。沈括顿时像是做贼心虚一般,急忙对着张管家呵道。“我们所要找的人到底是不是他们口中的梦姑,这些事情难道先前没打听清楚吗?!”
“快些问问村长,人是不是真的被海盗给掳走了!”
经他这么一吼,张管家瞬时也有些脑袋短路。他赶忙回过身去看向村长,老头本来就是被小厮等人家来此处的,眼下连气都还没有喘顺。“啊这……我们村子里每年都会收留不少无家可归的男娃女娃。”
“他们大多都是从上沿岸被海水冲下来的,村子里的人看在海神娘娘的面子上,终归是要给娃们一口饭吃。”
“你们说的那姑娘如果是近两年才来的我们渔村,想来应该就是梦姑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村长不免又吭哧喘气起来。“村长,他们要找的人就是梦姑,咱们村子里的女娃哪有那样知书达理的。”
一个长得黑不溜秋的汉子小声嘀咕着。梁鼎天深呼吸一口气,不敢想象自己来晚的这一步或许就要和梁馨儿天人永隔。他的脸色越发焦躁难看,站着旁侧的沈括都有受到此等情绪影响。“你们这些人还给我傻站着做什么,赶紧去把村子里的年轻姑娘都给召集起来!”
“不瞒各位说,我们今日前来是为了寻人。”
“你们口中所说的那个梦姑极有可能是我年少时曾认识的一位玩伴,几经打听最后发觉她竟然是在海口,不免就想要将人接回家去过好日子。”
在一众灼灼目光中,沈括随意扯了个借口出来。梁鼎天面色越发阴沉似海,看上去简直比他这个领了皇命的人都还着急。“我说兄弟……你这眼神阴暗到就像要吃人似的,看着还真够瘆人的。”
听明白来龙去脉的村民们对此颇为理解。尤其是看着沈括等人穿的气质不凡,想来应当就是在海口处做大生意的买卖人。既然人家先前都说过要给他们村里伙计做,那势必得将对方所托给办成才是。村长赶忙将村中剩下的姑娘全给召集起来,打眼望过去,她们全被海风吹的面色黝黑发红,实在没有一个看着起眼。梁鼎天按耐住自己那颗激动的心,快速在人群里搜索着是否有那抹熟悉的身影。沈括早年前曾经和梁馨儿有过一面之缘,虽说早就已经把这个家族没落的世家小姐忘了个干净,但总比从未见过的人好。他快步向着人群里走去,正想要仔细看一看时,却见梁鼎天比自己更快一步。“人家家里出事儿的时候你还没进宫呢,难不成先前在宫外的时候,你也曾见过她?”
对于身后沈括满是疑惑的发问,梁鼎天根本没心思前去理会。他将那群目光躲闪,眉目中带着害怕意味的姑娘看了又看,却是怎么都没看出相熟之人。沈括紧随他身后走来,睁着眼睛仔细看过也没看出过所以然来。他早就已经把梁馨儿的长相给忘了个干净,这么做无妨就是图几分心理安慰罢了。此时见着没有眼熟的姑娘,便是将所有希望放在梁鼎天身上,扭头向他低声问道。“我看着好像都差不多,没瞧见什么眼熟的,你呢?”
梁鼎天面色灰败地摇了摇头,随即又僵直手脚走向村中人。“大娘,你先前说梦姑被贼人给掳走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原先哭的几乎快断气的大娘此时终于平复下来。紧挨在她身旁的那几位妇人似乎都丢了女儿,各自都在伤心垂泪。众人连哭带说,好不容易你一句,我一句将事情给拼凑了个完整。“前些日子的这些个姑娘们在蚌壳中摸到了珍珠,瞧着成色大小都不错,便是想着拿到集市上去卖掉,好用来补贴家用……”“到我们这附近集市全都是些贩子前来收购,不管是再好的货色都要被人狠狠压价,完全比不了自己拿去卖赚的多。”
“姑娘们多少活了心思,也想着去郡县上的集市逛逛,便挑了个好日子出发动身去了,谁知道这一去竟然再没回来!”
待到超出预定时间,村里人才跟着着急起来,多方打听后竟得知海盗又在四处抢掳姑娘回岛。“那你们可清楚她们到底是在哪里被人给掳走的?”
“如今沿海一带的海盗相当猖狂,其中各派都有不少支流,要是没有个确切的,打听起来还真要费时日!”
沈括烦躁地将手中扇子挥舞个不停,张口噼里啪啦说道。“永州!应该是在永州!”
收养梦姑的那位大娘突然拔高音量,尖锐喊道。“我这几年风湿越来越严重,每到刮海风的时候,腿都疼得不得了。”
“她原先听说永州来了个有名的赤脚大夫,在治疗风湿这个方面最为厉害,曾经还说着要带我也去永州看看。”
此时将话听到这个份上,梁鼎天不免感慨造化弄人。或许他们当时从运河上所救的那批姑娘中就有自己的妹妹梁馨儿在。这是当时人那般多那般杂乱,所有的姑娘胆小如同鹌鹑般,怎么也不肯多说话。“这……这件事情未免也太巧合了!我们先前救了一批永州的姑娘,说不定那些个姑娘里面还真就有你们村里的!”
沈括恍然大悟,顿时惊讶出声。大娘们一听这话,眼泪齐刷刷的流了下来,上前扑着就要跪倒在沈括面前。